程无双刚从外面排查回来，石府案现场没有多少物证线索，她只能带着队伍对被害人的关系圈子进行背景调查，以期能找到些许突破口。

对死者家属的背景调查，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成果。程无双把调查范围扩大到案发前后两天所有接触过死者的人身上，但还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自己可是在刘谨面前夸下了海口，要一月破案的，现在却毫无头绪，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一名捕快敲门进来，“头，有个女孩，说是死者家属，想问你破案的进展？”

“让她进来。”程无双说道。

捕快领着石清泉进了房间。程无双见了石清泉心里暗暗发笑，哟，原来就是那个喝酒的姑娘啊。

“石姑娘，请坐。”

“案子有什么进展？有可疑的目标吗？”石清泉站在程无双面前，劈头就问。

程无双一愣，上来就问案情，真是心直口快。

“没有进展，也没有可疑的目标人物。石姑娘，请耐心点，破案子急不来。”程无双说出这话，心里想笑，明明自己比谁都急，还要劝别人。

“都这么久了，你竟然一点进展也没有，你是吃干饭的吗？”石清泉话里带着情绪。

程无双笑了，“刑部有刑部的规矩，办案讲证据，不能先入为主地随便怀疑人。若说嫌疑，石姑娘你也身处这个案子之中，你也有嫌疑。”

“笑话，我当时根本不在家！”

“谁能证明？”

“这……”石清泉无言以对，“哼，你们刑部根本就不想破案，找一个女娃子来管这件事，摆明就是敷衍！”

程无双“啪”的拍了下桌子，怒冲冲地站起，小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石清泉低头看着她，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这个案子，你们若不换人，我就不走了。”

怎么会有这般任性的人？程无双想叫人把她赶走，但一想到石清泉刚刚失去双亲，情绪还很不稳定，也算事出有因，应多劝导宽慰。于是，她收起怒容，平复情绪，微笑着给石清泉倒了一杯茶，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也请……”

“死的又不是你的父母，你怎么能理解？！”石清泉打断程无双的话，“自古杀人偿命，我要杀人者人头落地，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我要找你们管事的，换个靠谱的人。”石清泉硬邦邦地甩下一句。

“你给我站住。”程无双忍无可忍。

石清泉怔在原地，没想到这个矮个子女人声音这么大！

“为了破案，这几天我忙得跟狗一样，为了核实一个微小的细节，就要跑上百里路。你以为破案是过家家吗，随随便便就能给人定下罪！”程无双拆开桌边的一个案卷袋，掏出一沓书信，“你看看，为了核实杜天一是不是淮南县人士，我们专程发信请淮南的兄弟去调查。你爹有个断绝联系的兄弟叫石铁心，住在岭北，因为有过财产纠纷，多年前就弄僵了，为了核实他是不是还真的住在岭北，我们也派人去岭北查证。姑娘，为了早日破案，我们动用了全国的力量。”

石清泉看看她手中的纸，页头印着刑部的大印，页脚印着岭北、淮南的缉捕府的府印。石清泉感觉自己的话有失偏颇，但她还是心存疑虑：“我知道你费心了，但你真的能破案吗？”

程无双笑了，“你，石清泉，今年十六岁。你现在住在东区春弄街，现在靠帮别人洗衣服赚钱。早上吃的是红薯，而且午餐也准备吃红薯。对吗？”

“你…你派人跟踪我？”石清泉惊叫道。

“哼。你的脚上沾上了红泥，京城只有东区有这样的泥。”

“好，这个说得通。那你怎么知道是春弄街？东区有好几条街啊。”石清泉还是不解。

“是，东区是有好几条街，但依你现在的收入，只能租得起春弄街的房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钱？”

“你之前的脸是鹅蛋脸，现在瘦成了瓜子脸，说明你吃的不好。”

“最近我没胃口。”石清泉不服气。

“红薯这种食物呢，虽然甜但是比较难消化，吃一个还好，吃两个真的很难咽下。”程无双笑着说。

“你又怎么知道我吃了红薯？！”石清泉不解。

“这个嘛，因为你进来以后，屋里就有一股烤红薯的香味，没猜错的话，你身上还戴着红薯吧。”

石清泉不得不承认程无双推断得没错，她嘴上不服软，“对，这个你算蒙对了。但是，不代表我吃了红薯啊。”

“这个嘛，石姑娘，你可能没有觉察。你进来以后，一直在放屁，而且带有好浓烈的薯香味。我能把窗户打开一下吗？”程无双走到窗边。

石清泉脸窘得像猴屁股，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钻进去。

程无双继续推理：“东区春弄街离我们刑部有二十多里路，你想打听案情，但坐不起马车。我猜，你很早就出发，带着红薯当干粮，路上边走边吃，对吗？”

石清泉想起这些事，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石姑娘，这只是初步的推测。”程无双得意地说，“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请你记住，我叫程无双，是刑部的高阶缉捕，不是女娃子哦。”

石清泉郑重地点点头，“我相信你，我来这还有个请求，我要加入调查，我要亲手把那个人送上刑场！”

程无双一愣，“石姑娘，恕我不能从命。”

“为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种事，女孩子还是不要掺和了。”程无双温和地安慰。

“你也是女孩啊，你能干，我也能。”石清泉站起来，下定了决心。

“查案不是过家家，要冷静，要不偏不倚，要敢于面对压力，你行吗？”

“行！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行！”石清泉牙咬得咯咯响。

“那首先你要放下复仇的欲望！不然，你就会先入为主地把任何有关联的人都当做凶手，疑人偷斧的故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

“石姑娘，你有什么线索，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提供线索帮助破案不也很好吗，不一定非要参与调查。好好生活吧，你的父母一定也不希望你活在复仇的痛苦中。”程无双拍了拍石清泉的肩膀。

石清泉低头，看着程无双真挚的眼神，重重地点下头，转身走向门口，临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身，兴奋地叫道：“我想起一件事，可能跟案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