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越来越近,杜天一已经可以看到排头打锣的差人面貌了。待队伍又走近几十步,杜天一上前双手一搭,用尽生平所有气力,一字一声,喊道:“淮南诗文第”一字还未出口,大李和二狗同时抬腿朝他胸口踹了过来,杜天一躲闪不及,被踢到一边,队伍趁机整齐地从杜天一身边走过。
杜天一捂着自己的胸口,刚才那两脚踢得他踹不来气,过了好久方缓过来。靖王的队伍此时已走过一长截,举木牌的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长枪兵们身着甲胄,手挺长枪,威风凛凛地从杜天一身边走过。
杜天一不敢在长枪兵面前硬来,他顺势跪在路边,嘴里不停地喊:“淮南诗文第一,拜见靖王。”
士兵们见这人没什么威胁,充耳不闻,整齐划一地从石桥上走过。士兵过后紧接着就是靖王的王轿啦,靖王的轿子八人抬,轿子又大又宽,占了两个道次,杜天一觉得四个人坐在里面还有富余,轿外装饰华丽,腾虎飞鹤,尽显皇家气派,两队带刀侍卫在轿边警戒。
王轿近在眼前。杜天一想冲进队伍,拦住轿子,看到侍卫腰上的钢刀,脚肚子发软,胆发虚。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那句话:“淮南诗文第一,拜见靖王。”
杜天一的声音叫队伍的脚步声给淹没了,王轿慢慢从他的面前走过。
杜天一抬起头,看见王轿边上的小窗打开了一边。杜天一迅速解开缠在头上的布条,咬破食指,用血在布条上写上“内外勾结,预谋行刺”几个字,然后在下面画了朵六瓣梅。
杜天一把布条缠成一团,站起来,准备朝那小窗扔去。轿子旁几个侍卫看到了杜天一的举动,飞奔过来,欲将他着男。杜天一用尽力气扔出那团破布,布团不偏不倚正好从小窗飞进轿内。
杜天一已被几个侍卫摁倒在地,另外几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向轿子,要轿夫加快速度。原来侍卫们以为遇到刺客,担心还有其他同伙,所以急忙掩护王轿躲避。
“停轿!”轿内人物突然命令道。
侍卫长一扬手,八个轿夫费了好大劲才停下来。轿门打开,靖王隔着轿帘问侍卫长:“黔,这个布条怎么回事?”
侍卫长拿手比划了一通,他是个哑巴。靖王应该是看明白了,命令道:“把人带回王府,我要亲自讯问。”
黔嗯了一声,低头退下。随后点了几名亲兵,把杜天一押回王府,队伍恢复常态,继续前进。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芝麻糊、甜酒、打米糕看在眼里,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禀慕成雪。
仙人府的雅间里,欧阳正如紧握慕成雪的手,诉说着自己对她的眷恋,慕成雪也含情脉脉地看着欧阳正如,假装认真地听,心里却念着外面的抓捕行动。
“诶,芝麻糊类,贱卖贱卖了,三文一碗。”楼下传来几声吆喝。
慕成雪知道行动失败了,她不动声色地挣脱欧阳正如的手,慢慢走到窗前,以高兴得意的语气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对,以后每天都会是我们的好日子。”欧阳正如还蒙在鼓里。
“尊使,杜天一已被抓获。”慕成雪回身,之前的柔情荡然无存,只有满面冰霜。
欧阳正如这才感觉情况不妙,开始担心起杜天一来。
慕成雪观察欧阳正如的表情,想从中发现些什么。
欧阳正如眉头一皱:“慕成雪,你什么意思?!”
“尊使,对你除了叙旧,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慕成雪冷冷地说。
“你!”欧阳正如知道自己被骗了,恼羞成怒,欲发作,却感觉两脚发软。
“你,你给我下毒?”欧阳正如惊呼。
“放心,我只是在酒里放了些软骨散而已,两个时辰症状会自动消除。”
“阿雪,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恶意,只是担心尊使你入旧事太深,情不能自已,那时阿雪倒是难堪了。”慕成雪说道。
欧阳正如疑惑地看着酒壶,“同饮一壶,怎么你没事?这壶,你做了手脚?!”
“尊使高看属下了。这壶是一般的壶,我只是提前吃了解药。”
欧阳正如坐在座位上,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慕成雪,组织待你不薄啊。”
“组织也待你不薄啊。”慕成雪反诘。
“你怀疑我?”
“只有你、我、少主知道蝉的秘密,所以,你逃不脱怀疑。”慕成雪冷冷地说。
“我没有!”欧阳正如厉声反驳,“蝉的事,少主有没有向其他人说,我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一会就知道了。”慕成雪从袖子里取下一片红叶扔出窗外。
欧阳正如看着慕成雪,现在身处绝境,他可以一直抵赖,死不承认,但是杜天一可是个弱骨头、直肠子。
慕成雪合上窗户,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子,摊在桌子上。布袋里放着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各色银针。那就是慕成雪的刑讯工具,以针扎人体不同穴位,产生不同的痛觉,击溃人的精神防线。
欧阳正如看着这些银针,不寒而栗。他想起了慕成雪的另一个外号,慕三针,传闻只要她三针扎下去,不论是多么坚强的人都会招供。
“尊使放心,这些银针不是用来对付你的,没有铁证,你还是我的上线,我还是你的属下。”慕成雪边摆放银针边说道。
“哼,我真希望你的属下都像你。”欧阳正如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尊使,我就当你夸我了。”慕成雪微微一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软骨散毒性并不强,欧阳正如只要调用内力,不出一刻就可以把毒全部逼出,他气沉丹田,准备运转大小周天。
慕成雪摆好银针,坐在欧阳正如对面,目光一刻也不离开他。这种绝境下,如果欧阳正如是内奸,没有理由不用内力逼毒,为自己解困。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欧阳正如始终没有调用内力逼毒,乖乖坐在座位上。慕成雪心里一沉,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雅间的门噗的推开。欧阳正如看过去,三个戴斗笠,穿着粗布衣的人走了进来。没有杜天一,欧阳正如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他曾几度要运功逼毒,但始终感觉哪里不妥,慕成雪心思缜密,为何不用毒性更强的迷药?她会犯这低级的错误?事实应证了他的怀疑,他赌对了。
“人呢?”慕成雪装模作样地问。
“没,没抓住。”打米糕结结巴巴的说,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三人忐忑不安地折回身,不知道回去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慕成雪收起桌上的银针,对欧阳正如说:“尊使受惊了,下次来摘星楼,我会给你个交待。”说完就退出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