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体内的恶灵需要血肉和元神来抚平，若是皎皎试图压抑，恶灵们就会撕扯皎皎的灵识，王后只能抓来天牢的神仙，将他们和皎皎关在神殿里，每次皎皎挣扎醒来之后，面对的都是染血的双手和一具具白骨。

皎皎面色苍白，躺在榻上，见王后过来了，她躲到被褥里将自己藏起来。

“母妃，往后别再送人过来了。”

“为什么？”

“我不想成为怪物。”

是，她不想，可是她已经是了。

神仙和妖魔怎么能在一起呢，如今的她连妖魔都算不上，是个怪物而已。

天牢内，墨书听看守的魔兵议论道：“你知道每日送走的那些神仙都是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反正没再回来，肯定死了。”

“我告诉你，我今日看见了，是被送到了神殿中，据说是鲛界王后的女儿，承载着六界外的恶灵回来了。”

“别说了别说了，还好倒霉的是这些神，难怪连尊上都臣服鲛界王后。”

墨书听完以后，双手发汗，赶紧上前叫住那两个魔兵道：“我要见王后。”

那两个魔兵并没有理会墨书，墨书只得在天牢内一直叫喊着。吵得看守的魔兵实在是受不了，只能到神殿内禀告鲛界王后。

王后也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就传人将墨书带到殿上来，墨书左右张望，他在寻找皎皎的身影，王后自然是不会让他见到皎皎，所以让朝暮提前就带着皎皎出去了。

“皎皎呢？”

“你不能见她。”

“我有办法能帮她。”

“哦？你说说看。”

墨书之前在古书上看到过关于六界外恶灵的记载，要毁灭和恶灵的契约，就必须有人放血为引，将恶灵从皎皎的身体内引出，再慢慢引出六界外，然后用火将皎皎体内的血洗干净。

墨书将这些讲予王后听，王后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不会想在那个时候杀了我，夺回六界吧。”

“我只想救她。我可以以自己的血为引。”

“好。那现在就去吧。”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王后前几日将恶灵喂得强大，没有人能保证在引出后压制得住他们。”

“所以呢？”

“还得等几日，等到皎皎体内的恶灵力量弱一些了，再过去六界门界，此事还需要魔尊相助。”

“那这几日的苦，你帮她受吗？”王后的质问让墨书无法开口，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替她受着，如果不行，他也想在她身边照顾她。“罢了，那就等几天吧。”

王后刚要叫人将墨书带回天牢，墨书就在她的面前下跪说道：“这几日能不能让我照顾她？”

王后想了想，“不可以，不过你能在远处看着。不能近皎皎的身。”她是绝对不会让皎皎再和神界的人在一起的。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墨书对皎皎死心，就更好了。

原本朝暮是要带着皎皎回魔界的，但是皎皎不愿意出神界，她说想回到苍桁宫中看看，朝暮只好陪着她前来，殿里的陈设依旧，墨书的书案上还放着当初装满银河的小瓶。

朝暮看她一直盯着那个不起眼的瓶子看，就说：“你若是喜欢，我就派人找来送你。”

朝暮心里清楚，她哪里是喜欢这个瓶子，她是喜欢这瓶子的主人，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替代这些东西。

“不用了。有些东西，还是旧的好。”

皎皎拿起小瓶，都说睹物思人，她思念的人，正好也踏进这苍桁宫中。

这些日子，王后允许墨书回到苍桁宫里居住。

听到外面有人进门，皎皎和朝暮一起出门去看，看见魔兵正押着墨书来苍桁殿，墨书也看见皎皎，他想上去却被身后的魔兵控制住了。

“王后有令，不许你接近公主。”

“皎皎。”

皎皎看了墨书一眼，并未回应，与他擦肩而过，朝暮挡在他们之间送皎皎出去。

“皎皎！”身后的人不顾魔兵的阻拦，想要留住她，其实他只希望她能够和他说上一句话，看看她的样子。

魔兵用兵器重重打在墨书的膝盖上，墨书一个不留神就跪倒在地。

皎皎听到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停下来，“看好他。”她嘱咐魔兵道。

她现在的样子，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了，他说过的，神仙和妖魔，怎么能在一起呢，那么神仙和怪物，更不可能在一起了。

夜晚，恶灵在皎皎的身体里又闹了起来，母妃说过，熬过这几日就好了。

皎皎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脸色发白，她的瞳孔又要消失了，不要，她不要再被控制了。

“啊！”

神殿内发出惨叫，引得王后，朝暮都过来了。

苍桁宫中的人也听到了这声音，他想要出去，可是门口的魔兵就是不让，“我不靠近，就躲着看看她。”

魔兵这才将他放出去。

墨书来到神殿外，王后正在殿外守着，透过门缝，他看到皎皎在殿内生不如死的样子，他想推开门进去，却被王后拦了下来。“有魔尊在就够了。”

皎皎蜷缩在地上，朝暮将她抱在怀里，“会好的，会好的。”

她透过门缝，隐约看到了殿外的人，是他吗？不，不可以。皎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墨书看到皎皎缩进朝暮的怀里，连打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难道现在，她这么依赖他了吗？

他的手从殿门上滑落，失魂地走出去。

折腾了半夜，皎皎终于逃过一劫，朝暮将她安置好后，守在皎皎的榻边。

见皎皎的额头冒出不少虚汗，朝暮拿出巾帕替她拭去时，听到她的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

朝暮附耳过去，“什么？”

“墨书…”

朝暮不经意间捏紧了手中的巾帕，然后说道：“我在。”

“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特别喜欢。”

话到嘴边，眼泪刚好滴在皎皎的手背上，朝暮想要擦去自己的眼泪，却被皎皎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上枕着。

这一幕，恰好被殿外又折回来的人看了个清楚。

第二日一早，王后开门进来，看见朝暮趴在皎皎榻边，她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笑容，二人就被殿门打开的声音吵醒了，皎皎看见自己握着朝暮的手，赶紧松开来，“对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枕着朝暮的手睡了一夜，还好，这若是让墨书知道了……嗯？墨书……罢了。怎么不经意就想到他了。

“行了行了。”王后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魔尊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同皎皎说。”

见朝暮出去以后，王后来到榻上，抚过皎皎的发髻，“你觉得魔尊怎么样？”

“很好。”

“那不如与他成婚吧。”

“什么？！”

“你不愿意？”

“嗯，母妃，皎皎现在不想想这些事情，只要你和瑜儿还在我身边就够了。”

是呀，这次回来能够见到母妃和瑜儿还活着就是极好的了，至于她在六界外受的那些就先放在一边吧。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太子？”

皎皎不说话。

“等你解了契约，就将他们处死吧。”

“母妃……”

“不舍得？皎儿，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王后见皎皎不解的样子，继续说道：“神界和鲛界的纠葛太久，理不清，说不明，每一任天帝，都觊觎我族的元丹，我们每一任的鲛王鲛后，几乎都是死在神界人的手上，神界还偷偷抓走我鲛界的子民，用他们炼成丹药，当年神界大殿下就是发现了这些，才反了天帝。我们的命运偏偏和他们缠绕在一起，神界和鲛界已经明里暗去的争斗多年了。”

“那当初母妃为何还……”

“让你心存善念是吗？原本我是想让你不带着这些怨恨生活的，但是现在不是当初了。”

皎皎仔细想着方才王后的话，“每一任？那父王和您？”

王后点头，“如今我已经给你父王报仇，手刃天帝，真是不知受了什么诅咒，惹来了什么孽缘，神界一族的手上永远都沾着我们鲛人的血，皎儿啊，你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天帝是母妃杀死了的？”

“是啊。”

罢了，就算不是母妃，她也会回来要了天帝的性命。

不过皎皎总算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当初神界没有人瞧得起她这个太子妃的原因啊。看来她和墨书终究不是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