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尧已过万载?
据此而算,上古五帝已过其四,只等舜帝出世,神禹治水,洪荒凡俗便会步入大一统的帝朝时代。
想到那四夷拱服,荒来朝的盛世局面,洪天一时竟有些心潮澎湃,情难自禁。
兴奋片刻,洪天又有些失落。
可惜自己晚来万载,以至无缘得见尧帝仁德。
不过念及可见至孝虞舜,洪天复又兴致高昂起来。
只听他道:“老丈莫慌,尽可收了求死狠心。
你能于将死时得遇贫道,便是有缘,我可与你寻个住处,且保你余生衣食无忧。
如此可好?”
老翁闻言,仍是摇头:“此举或可解我身苦,但眼见黎民万姓陷于祸乱,却使我心难安,心中苦楚更甚外身,难得真正解脱,不如速死。”
洪天顿时满脸黑线。
怎么觉得,这老翁与后世神话传说中,某些引人向善的仙家,是一个路数!
心下翻了个白眼,洪天请问道:“老丈言之在理。却不知有何法,可解人间忧患,使万姓重归乐业?”
嘴角隐含微笑,老翁目露向往之色,手指远方道:“老叟听闻,我人族只在圣贤共主治下时,才可得平和安宁。
仙长是神仙中人,可否垂怜我族不易,使出妙法,为天下寻得共主?”
额!
洪天顿时有些接不上话来。
须知,度三皇的皆是圣人,度五帝前四的,都是大教二代嫡传金仙太乙,抑或先天大罗。
如此大事,哪里是自己这个小小化仙境修士,可以参言插手的。
论跟脚,自己不深。
论实力,自己不强。
论气运,自己如今不过堪堪绿色。
虽不至于说三无,但和那些个远古大神,三教二代比起来,似乎差距不小呢!
自觉难以胜任,洪天赶紧摇头摆手,语气谦恭道:“老丈错爱,洪天不敢承。
想我仙道未成,实力低微,遨游南赡大地都难,如何能于沧海寻粟,引帝主治世?
且我道门玄宗三教,有无数名士宿老,此等天地大势,自轮不到我这小辈出面。”
那老丈虽也觉得此话有理,但他乃是奉命而来,如何敢胡说道。
见洪天不肯,他又开始哭闹道:“休说漫天仙神,老叟此刻只能见你,你既不救人族,亦是不该救我。
你自离去,只当未见我这可怜残身,仍复投水而死,来生投个畜道,也好过受心忧之苦!”
洪天无语。
想了片刻,他仍是摇头,面带苦涩喟叹道:“非我不愿伸手援助,实在有心无力啊!
我虽有修为傍身,但生而为人之事不可改,若能有寻帝主之法,如何敢不效死力?
真个是有心无力,难胜大任啊!”
老翁见洪天迟迟不应,心中不由生了三分急切。
大哭不止道:“呜呼,老叟小家育三子,本以为妻贤子孝,天伦唾手。
未曾想,王者失道行征伐事,三子无一能逃,尽受甲胄兵戈之苦,最后悉数客死他乡。我妻整日寡欢,积郁而亡。
今巧遇仙家,跪求救我人族,谁知其竟遗忘出身,亲见我族万姓受难而不愿下救,着实可恨。
既如此,老叟无法,宁愿追随亡妻,入那罪孽轮回,受一世折磨,也不愿辗转人世,眼看黎民受难。”
说到此处,老翁真个朝水中投去。
洪天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运转法力,阻住老翁去势,并将其拽到自己跟前。
而后,方才苦笑道:“老丈性子真个烈。
你须知晓,似帝主出世此等大事,皆有仙家大能专责,我虽有些法力神通,但毕竟修为尚浅,哪敢参合其中?
且不说此事,就算我有心出力,愿踏遍群山万地,可我毕竟无有慧眼,即便帝主当面,也不可识啊!
你也莫着急,我观人族近来纷乱,当也临近帝主出世时,姑且等上一些时候,自会有大贤引领帝主登位。”
老翁如何能够不急,他若真个是个凡俗老翁,哪里会在意这些?
今个出现在此,乃是领了任务来的。
此时见好坏话说尽,洪天仍是不应,老翁只得无奈道:“也不瞒你,我有家传宝贝,可指引仙长得见帝主,还请莫在推辞。”
洪天神色微动,讶然道:“是何宝贝,竟连人间皇气也能测度?”
言到此时,洪天哪还不明白,眼前老翁怕也不是凡俗。
念及此处,洪天运气法眼一看,果见:绛紫气运如烽烟,直透云层入天关,福寿无双道德士,老丈果然真神仙。
天仙九品,只差一步便可成就金仙!
老翁见洪天神色有异,只当其是被宝物所惊,取出一枚金令,略带三分傲气道:
“我祖上传自人皇神农,乃是大贤后裔,此金令自古传今,可助仙长寻得真主,使我人族归一,不复纷乱恶相。”
若是之前,洪天怕还会信了此言。
可现在,洪天哪还能不明白,这投河老翁,怕是特意来寻自己,让自己做虞舜大帝引路人的。
之前真君师尊说过,自己此行有大功德要做,现下看来,当是应在帝星临世上。
可关键是,如此大事,自己,配吗?
并非洪天自谦,实在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不过,天意如此,怕是难违。
念及此处,洪天苦笑一声,随即接过金令,向老翁行礼道:“即是因缘际会,贫道这便领了天旨,遍寻新任帝主踪迹!”
老翁暗叹一声,这才知道洪天已是识破自己身份,于是也不再隐瞒,挥手间化出本相。
却是一稚子模样的道童。
他先是稽首行礼,而后吐舌道:“你这师弟忒坏,早已明悟却不说,只顾看我笑话。
我名白鹤,师从南极仙翁,在掌教祖师老爷跟前听令,此番乃奉祖师圣谕,着你引领虞地之舜,成就帝主正位。”
洪天忙行礼参拜道:“洪天见过大师兄,失礼处万望恕罪。”
而后更是向天跪拜道:“洪天恭领圣旨!”
那边白鹤见洪天礼数周到,不免就存了三分亲近,满面笑意道:“师弟,你可别说师兄耍怪,不直接将任务分你。
我也是听慈航师叔教诲,学来这一手好玩的,只是未想,轻易就被你识破了。”
好嘛。
就说这套路怎么甚是熟悉,原来竟是未来观音大士一脉所传。
洪天不敢托大,笑着解释道:“也是碰巧我有望气观运法,见师兄您身上气运浓厚,并无凡俗品相,才有了些许猜测。”
白鹤讶异道:“我听闻,师弟你之前传的是地仙道统,却不想也掌有大道妙法。”
说着,他猛拍大腿道:“早知如此,我刚该多做些准备才好,也不至于被你轻易看破。”
见他耍宝,洪天忍不住失笑,摇头解释道:“也是机缘巧合,得了些许远古大能传承。”
此话并无半点炫耀之意,只是解释前因,省得白鹤纳闷。
毕竟,在圣人嫡传面前,即便是祖龙传承,也并无半点值得炫耀。
白鹤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
又是闲聊数句,白鹤告辞道:“师弟请了,我还要回玉虚宫复命,今日不便多叙。”
洪天赶紧行礼道:“师兄大事要紧,我等来日方长。”
白鹤点头回礼道:“且等你登临玉虚,我等在详叙交情。”
“理当如此,师兄慢走!”
待白鹤驾云远去,洪天这才神色凝重的叹息自语道:“帝主人皇,此等大事,怕是因果汇聚,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不过,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又有金令助阵,待寻得虞国姚墟,与舜帝搭上关系再说。
呵呵,到了那时,只要和舜帝交情深重,便就万事妥当,谁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