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 海棠花开酿酒甜,歆婳身子愈孱弱(1 / 1)知意yee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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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傅城轴一般愁绪万千的人,是昭仪。

阖宫皆以为宜兰殿这处烛火摇曳,该是欢天喜地的日子,可不尽然,昭仪这处正焦心似焚,念叨着落泪。

“望舒,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却保不住。”昭仪哭得梨花带雨,满面泪痕,攥着小腹处的裙纱。

望舒连忙上前安抚,“娘娘可不敢说这样的话,这龙胎还好好在呢,太后皇上的赏赐也下来了,福泽深重,定能护住这孩子。”

“可今日分明,符太医说,我底子差,龙胎难保。”昭仪哭得差些要昏厥,是望舒从未见过的模样。

“娘娘安心,奴婢每日替您熏艾保着,大小节气宴席的,悦妃也免了您去,过些时日,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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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听了才稍稍安定,轻啜着缓缓睡去……

众人皆以为永宁殿这厮会乱了手脚,抑郁不乐,可谁知,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象。

曲桃和望安正站在屋檐底下,远远伸手拦着拿着长竿在海棠树下倒腾的羡晚。

“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羡晚只顾着站在木椅上,吃力拎着长竿在树上搅动,把树上开得正盛的海棠搅得飘然落下一片,仙女散花一般,落满院子,花香随着微风袭过,传到长街外去。

傅城轴踏进来永宁殿时,便是见到这样一幅场景,羡晚踩在木椅上,裙纱绕长摇曳在地,海棠花瓣樱樱落在其上,满院的花香。

可这些傅城轴都瞧不见,唯独见吃力搅着长竿的女子纤瘦的身子踩在晃动的木椅上,生怕下一秒就要摔落下来。

傅城轴不动声色上前走去,不敢言语怕吓得她愈发晃动下来,待走至羡晚身后,这才自后用手一把拦住羡晚盈盈一握的腰身,将她带了下来。

羡晚这厮才要喊,就闻着熟悉萦鼻的龙涎香气安静下来,任由他缓缓放着自己落地。

一院子的人行了礼都知趣散开,两人靠得近了,羡晚细细瞧着傅城轴略显倦怠的眉目,隐隐见得憔悴了许多。

往时不敢深深瞧进去的黑眸,如今也敢仔细瞧进去了,敛着笑意,羡晚静静的睨着他黑宝石般的双眸,情愿陷进去里头旋涡般的深渊里。

良久,傅城轴才轻笑着松开羡晚,问她,“搅下来海棠花来作什么?”

羡晚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自然是……酿酒。”

说完还不等傅城轴变脸色,便自己先往殿内走去,又吩咐曲桃和羡晚出来将落地的海棠花都收拾好,泡在骡子里,晚些再亲自酿了。

两人笑着出来,留了殿内清静给皇帝和主子。

羡晚先褪了鞋盘腿坐在软塌上,伸手就拿起矮几上的肚兜绣着,傅城轴跟着进来,也盘腿上座,瞧着羡晚一副认真神色,“又在捣鼓什么?”

羡晚瞧他一面不耐,佯瞪他一眼,放近了些他面前,“肚兜。”收回来手,又补充一句,“许贵人有孕时又荷包,自也不能少了昭仪的。”

傅城轴闻言,顿了一瞬,有些迟疑问道,“你不吃昧?”

羡晚抬眼看他,娇嗔道,“我吃什么昧?后宫佳丽三千,我如何吃得过来,我总不能叫这皇城里只我一人能有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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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吃我的昧?”傅城轴语调沉了些,面上神色颇有些孩子气。

惹了羡晚笑话,放下手里的针线,屁颠着坐到傅城轴那侧去,拿过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吃昧,我吃。”有凑上脸去,“可你有你的盘算和要作的事,我不气。”

傅城轴却不说话,敛眉看着她娇俏的样子,进宫来许久,竟没叫这宫里尔虞我诈的气息沾染她半分。

羡晚身上这娇俏任性却又分寸体解的性子,真真是傅城轴爱惨了的。

可羡晚愈懂事,他愈心疼。

明明可以正位中宫,话事六宫内外,却偏生只作嫔位,什么也不求,只安分守在自己身边,明明也可以嫁一界清流官家,也能过平凡安宁的日子,却愿为他进宫来,委屈而隐忍。

傅城轴就这样看了羡晚许久,环在羡晚腰上的大手缓缓用力,又移到小腹处轻轻抚了抚。

“你我的孩子,终归不同于别的。”沉声道,“我只稀罕咱们的。”

羡晚闻言也垂首望着小腹,撇了撇嘴,笑道,“那我也争气些,生个小城轴?”

傅城轴看她这副挑了眉的狡猾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将她拥进怀里。

“你可去瞧过昭仪了?”

“嗯。”傅城轴含糊一句,难为羡晚不知当初叫自己生生受罚的人是谁,还一心帮衬着,“瞧过了。”

羡晚在他怀里点头,没再把话绕在昭仪身上,这不合时宜,她也不到这般宽容的地步,难得傅城轴来永宁殿,即便是不说话,也不爱再提起旁人。

五月端午过去了时日过得也就快了,匆匆又从眼皮底下溜走了月余的时日。

正是夏日里最热的时候,各宫都变得不爱出门,面上少见了,风波自然也就跟着少些。

也难得宫中安宁时日,可傅城轴却依旧是忙得头昏脑涨。

夏日里南边洪灾多发,赈灾救济大小粗细事宜都要领了皇帝的旨意才能下传。

奏折一摞摞要命似的堆在皇帝的龙案之上,也总是三更半夜烛火不熄,埋首在奏折之中,提笔点阅,因着也常常不能踏足后宫,即便去,也只是各宫坐坐,并不安寝。

各宫都过得清静,唯独昭仪宫里。

昭仪体寒,底子又弱,夏日里殿内满是熏了艾的气息,不放冰见热,可起了箜笼又见畏寒,只得常日叫望舒在边上服侍伺候着蒲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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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进食得也少,吃多少吐多少,面色不过短短一月,已是憔悴了许多。

皇帝也亲自来瞧过几回,都是惯有的不冷不热的问候,只叫符太医每日来请脉。

昭仪从诊了有孕开始就整日里胆战心惊,生怕孩子不好,半夜里惊醒也总是有的,心思不定,不怪孩子不好养活,腹中龙嗣几近三月,脉象却仍是不甚平稳。

这日六月十五乃万岁节,宫中按往年习俗,是要张灯结彩挂上红笼的,可皇帝顾及南边洪灾多发,不愿大办,只阖宫上下及亲贵大臣赴宴,一场宴席朴实不失皇家气概。

昭仪身子重,有孕的几月里,大小宴席皆是不来的,其他妃嫔也照着宫规虽太后进殿来,落座于下席。

皇家宴席千年宴席至今,羡晚自懂事起跟着父兄进宫参宴,就从未觉得有趣过,可这年不同,盼了念了许久的父亲也进宫来参宴,这会儿正落座在羡晚对席的朝臣之列。

念及父亲在此,羡晚也不敢饮酒,只耐心等着宴席散去,能同父亲近近见一面,便是羡晚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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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宴席过后,羡晚连皇帝都来不及瞧一眼,就将今日过生辰的人抛诸脑后,提起裙裾便往殿外走去,父亲亦等在殿外花园处,立着瞧羡晚出来。

羡晚走得急,才走至父亲跟前,自己还来不及行礼,父亲便先俯下身子去行大礼,俯首道,“微臣请俪嫔娘娘万圣金安。”

这厮看着父亲这礼,急红了眼,眼中氤氲着连忙扶起父亲,甚至还不禁跺了脚,如同小时候抢不过哥哥糖果的那副气愤的模样。

“爹爹,女儿不受您这礼,你快起来。”

“羡晚,你如今是这宫里的妃嫔,是尊贵的人物,爹爹也不能少了规矩。”

羡晚见爹爹语重心长,也说不过,所幸不再浪费了时辰说这些,连忙问了母亲和妹妹安好。

“家中一切都好,你母亲如今瞧你在宫里过得好,舒心了许多,身子也好了,羡薷倒是该到了许婚的年纪,父亲我也不欲干涉,是个清白世家的,便随她去。”

羡晚听了心中也安心不少,笑意更盛,“您要羡薷好生挑着,毕竟是一世的夫妻。”

父女间一言而语间便不觉到了前宫门前,羡晚为后宫妃嫔,没有旨意,不得过门,也只能送爹爹到此处。

羡晚心中不舍,撇撇嘴却又不得不要父亲出门,只好再三嘱咐了爹爹家常事务,这才松了手。

直至爹爹上了马车,马车也渐行愈远时,羡晚才收回目光,领着两个丫头往回走,才走不过几步路,前头便见有点点灯火亮起,似是有人掌灯而来。

羡晚停住脚步定睛一瞧,原是梁淙公公和弟子抬了软轿来,上前一问才知道,“娘娘,皇上正在永宁殿候着您呢,奴才怕皇上不耐,这不?连忙抬了轿子来。”

这厮闻言哭笑不得,却也没矫情,提了裙裾就往软轿上坐去,一路瞧着长街点点黄灯透过绿植细碎落在高墙之上,暧昧却也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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