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证,地为媒,礼成。”
柏憧的登基之日亦是他的大喜之日,修身的红袍在他身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终日食用仙药,柏憧的脸色已是毫无血色,狭长的凤眼,瘦削的轮廓令这张脸更是凌厉异常,如果不是这满眼的红色,单看他这脸色,说是葬礼也不为过。柏憧牵着天后的手,两人一起坐上殿中的高座,昭告天下,新君即位,改元换年。
钟埃坐在天后的座位上,心中亦是毫无波澜,她知道自己只是权力争斗中的一颗小小的棋子,一枚棋子,还敢奢求什么呢?她从来没见过柏憧,对于这位新君,她只知道他体虚,手中的实权已是所剩无几,所以他要娶自己——神武将军之女。钟埃现在想想,自己拼命地修炼,提升自己修为,原本只求在战场上杀敌制胜,谁知现在沦为个棋子,任人摆布,毫无选择的余地。如若不嫁,柏憧与其母后便会用自己手上仅有的权力铲除神武将军一族。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想到这里,钟埃不禁苦笑一声,现在她只想结束这虚伪的大婚仪式,越快越好。
柏憧又何尝不是呢?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钟埃,“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柔媚之下还有一副飒爽英姿的男儿血性,确是人中翘楚。如若,她不用嫁与我,日后定是驰骋疆场的女将军。可惜可惜!如今知只得凤冠霞帔,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两人就像是傀儡般,在众人的簇拥下,重复着上千年来的礼节。
终于,华幕落下,觥筹交错之声于耳边消失,婚宴结束了。
柏憧因今日饮酒过多,身子支撑不住,早早的歇息了。偌大的青鸾殿只剩钟埃与几个婢女。“都下去吧,留华碧一人服侍即可。”华碧从小侍奉钟埃至此,如今又跟随她入宫,虽是主仆,但早已形同姐妹。“娘娘,早些歇息吧。”看着沉默不语的钟埃,华碧实在是心疼。在将军府时,钟埃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她天赋极高,修炼起来,比常人不知强多少倍,虽是年轻女子,但修为强悍,六界之内,对手屈指可数。况且,在将军府中,所有人都宠爱着她,钟埃一直都像小女孩般无忧无虑。可现在,曾经的傲气、生气荡然无存,只留一人顾影自怜。
“阿碧,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就被困在这宫中了,然后母仪天下,贤良淑德。”说到这,钟埃轻笑一声,“你说我能做到吗?若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尽心修炼呢?”
“娘娘,既来之,则安之,阿碧会一直陪着娘娘的。”
既来之,则安之。永远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才会说的话,无力反抗,无力逃脱,拨开黑暗还是黑暗,走,又能走到哪儿去?除了安之,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的夫君,宁愿醉酒也不愿到寝宫来陪陪自己,就算是装个样子也是让人有些许宽慰的。其实,她对这门婚事还有几分期待,当看到柏憧时,钟埃的也不免心动了几分。可是,如今,漫漫长夜,有人有美梦作伴,自己却只有靠一盏孤灯来捱过无尽的黑暗,期盼清晨的那缕阳光照入,把自己解救出来,重见光明。
钟埃向来不是自怨自艾之人,他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他人若不敬我,我又何苦敬他人!既然这位天帝如此对我,我也不必卑躬屈膝求得他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