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过三声，祖父祖母边从床上爬起来。

刚出春不久。算算日子，那时的清晨应还带着寒夜刚刚褪去的清冷颜色。

微冷的风轻抚在面上，竟有一缕凉爽，调皮的钻进祖母的衣领，引得她打了个寒战。

“天杀的，竟要那么早就出发。”

祖母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抱怨，她又有些嫌怪的看了祖父一眼，整了整衣领，面上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祖父揶揄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捂着脸嗤嗤得笑着说到：

“惯是城里的日子过得轻松些，竟惹出你这些毛病来。那当年家里的农活不都是你干?也没见你抱怨两句。”

祖母倒是不乐意了，又说：

“这怪谁？又不能让婆母去做，要不又要惹得外人来笑话。你又是个酸书生。自是爱偷懒的。想我这半辈子哟...”

祖母的脸又苦了下来，还愤愤的撇了祖父一眼。

“是，大功臣!但是咱们也该赶路了，你看我这不都跟你做车夫了嘛。”

祖父骑上车，用手拍了拍后面的座位。

那座位今日却有些不同，用了一块厚实的布包了起来。

“我见你昨天下了车就说，颠簸的浑身酸痛。这不，向你嫂子要了半块她不要的破布，这样坐应该软些。”

祖父转过头，看向已经坐在后座的祖母。

祖母也正怔怔的望向他，两人竟是对视了一下。祖母低下头去，这一路上祖母没再说话......

到了外祖父一家人住的村子，祖父祖母便下了车。祖父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祖母挎着篮子走在后面。

路过一间杂货铺，祖母停了下来。

祖父回头看向祖母，想问些什么。祖母没理他，低着头犹豫了一下。

还是从肥大裤子的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零钱来。

走进杂货铺里，向店员要了两袋“麦乳精”。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据母亲说是一种甜甜的，如同现在豆奶粉的饮料。

就这样我的祖父祖母到了我的外祖父家。

他们到家时，母亲正在院里凉晒被褥。

她正用棍子敲打着被褥，说是那样棉花能松散些，我的小舅舅睡着能更舒服些。

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到了我的祖父祖母。胳膊一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妈...”

她声音弱弱的，带着几分的意料之外，又有些许的了然。

“娘，我婆母来了。”她说着就引着祖父祖母进了门。

外祖母听到声音，也是手顿了一下，又不急不缓的向灶台里添了根新柴。这才起了身，向堂屋走去。

外祖父本是刚从田地里回来，坐在堂屋里喝着茶。

听到我的祖父祖母来了起身将人请了进来。

“亲家，这大老远的。怎么想起过来看看?”

外祖父客气的说着，往祖父面前的茶碗里倒着茶，七分满不多不少。

外祖母也进来了，连同我的母亲一同进了屋。

祖母，看向我的母亲。见她面上没有多余情绪，又说到：

“我们也是好久没回老家了。家里也没老人了，就还一个老姐姐，就想着回来看看。想起小琴也还没回去，便想着问问，好让老二来接她回去。”

祖母面上堆满了笑容，向着外祖母说着。

“小琴，在家住的挺好。就是她弟信里说，我和她爹都忙，就让回来帮着照看家里，这回去好说。诶?怎么没见老二来?”

外祖母张望着向门口看去。

“老二矿里不给假，这才找了份工作没多久。也不敢请假，要是小琴要回去，咱们定个日子。我定是要让老二来接她的，路远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祖母这么说着，看向身旁的祖父。

自打进门，祖父就再没说过话，他是个不擅长说话的人，至少目前情况看是这样。

我的母亲却在这时开了口，她看向祖父祖母说道：

“家里的事儿，还没忙完。等忙完了，我就回去。三天后，再让老二来接我吧。”

祖父祖母当天便从外祖母家离开了。

而这个台阶也总算是走了下来。

可这戏还在上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