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母看着筐子里越来越少的鸡蛋,心情憋闷。她终是没忍住的,把那鸡蛋连同筐子一起藏了起来。
而这场婆媳之间关于鸡蛋的较量也就这样开始。
我的母亲在一次的做饭中发现了藏在鸡蛋其中的“奥秘”。她顿了一下伸向篮子的手,有一丝的气愤。但过了一会儿,那丝愤懑就被一阵的好笑替代了。
她憋了一会儿笑,暗笑自己的婆母竟耍小孩子脾气。那她就气气她,母亲眼睛一眨,就从婆母经常放东西的地方搜寻起来。
找到走廊的时候,母亲笑了。因为,她在那个破旧衣柜改造的碗柜下层发现了竹筐。
她依旧只拿了一个鸡蛋,充了一碗黄澄澄的“鸡蛋花”。只是这次她没有留给我的父亲,而是拿回屋里自己喝了。
我的父亲下班回来,他见我的母亲在屋子里一边裁着料子一边唇角忍不住的上杨。
他见惯了妻子的“旧颜色”。失去孩子的这段日子,更是日日苦这张脸。想到这儿,他越发好奇起来。
他走到我的母亲背后,用厚重的手掌轻拍了她的后背一下。母亲认真地想着事情,被这么一惊,吓了一跳。
她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
“下班了也没个正行,被你吓了一跳。”
我的母亲活动了一下,因为裁剪而僵直的手腕,后又看向了我的父亲。
父亲讪讪一笑,然后把手里那只被煤灰熏得已经看不出是蓝是黑的塑料杯放在身旁的木椅上,回头说到:
“我这不是见你开心嘛,就想着逗逗你来着。不过什么事那么好笑?”
他好奇地看着母亲的脸上表情,母亲看着他憨直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能有谁?当然是咱妈了。”
“谁?”父亲有些呆,没听出话中的意思。
“还能有谁?我的好婆母呀!”母亲一开口便大声说了出来,父亲忙轻拍她,示意叫她小声一点。
母亲挥开他的手,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呀,你在外面惯是个会逞强斗狠的铁汉子,可是一回了这家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也不怪我那婆母是怎样亏待与你。”
“说这些做什么,母慈子孝才能不让人笑话。既然在他们眼里不受待见,就算是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
父亲在说到“母慈子孝”这个词时,眼中的光暗淡了些许。他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母亲见他无趣,就也不逗弄他了。一边做活儿,一边说道:
“就一个鸡蛋的事儿,你阿娘惯是个不爱让人占便宜的主儿。昨儿个,我见那筐子从灶台下变到了门口。今儿早起床一见,就从门口移到碗柜里去了。”
母亲一边说又一边打趣道:
“我现在不想要那个鸡蛋了,倒是更想知道明天那筐子又是“变”到哪儿了,哈哈!”
父亲被母亲这么一说,也笑了。
“行行行,你们娘俩儿之间的事儿我不掺和。老太太年纪大了,火气又旺,别再气着就行。”
果然,第二天那筐子又换位置了。母亲见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她家这个婆母呀,内心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又搜寻了一圈,可这次却没有找到。走廊、厨房、院子都没有,那只能在卧室里了。
我的母亲趁着祖父祖母都不在,就溜了进去。
果然,还是在床下发现了,那仅剩又可怜的20枚鸡蛋。
这次母亲却没有拿,她放下了盖在筐子上的布。又整理了床单,从屋里走了出去。
后来我向母亲讲,祖母可真可爱。我笑,母亲也跟着我笑。她总说,她和自己家这个老太太,斗了半辈子的法。最终,却还是自愿败给她。
有时我想想,生活不就是这个样子啊?你与一人棋逢对手,当你与她斗来斗去的时候,这生活的乐趣也就“活”过来了。
最后你是愿意败给她?还是战胜她?
其实生活早给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