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可祖母却不喜欢我，我曾经一度疑惑过，后来猜测可能是因为父亲的原因。

祖母就像她讨厌我的父亲一样，厌恶我。大概由于我和父亲的出生都有着太多的坎坷与不顺。

至于祖母的想法，我从未听她说过，如今想问，却不知她还能否回答我。又或者，说出的是否是真正的答案。

祖母是打心底里喜爱我的堂哥，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是“溺爱”。

我只所以知道，不仅因为自己后来的经历，更是由于母亲给我讲起的那些事。

当母亲讲起这些事时，她总是将眉头拧成“川”字。而关于她说的那件事，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我曾记得。

我的父亲惯爱汤拌饭，那时我的堂哥也住在祖母的家里，故事也就因为这碗饭而开始。

父亲下班回家，自己蒸了米饭，正坐在客厅吃午饭。堂哥闻到饭香从外面跑进来，身上沾满玩闹时留下的泥土。

“二叔，什么那么香?”

“泡饭，锅里还有，我去帮你盛。”

堂哥的眼里闪烁出光来，孩子的快乐，其实真的挺简单，但哭闹也就一瞬间......

叔侄二人坐在一起吃饭，吃完后，两人玩笑。

“二叔，明天还有?”

“没啦!”

父亲故意板起脸来逗弄他，顿了一下又说道：

“这么能吃，小心下次不叫你来了!”

话音刚落，祖母刚好从外面走进来。她阴沉着脸，瞥了父亲一眼道：

“我都没说，你瞎做什么主儿。更别说，你还住在这个家呢!我什么时候赶你出去?”

那语气不善极了，父亲看祖母这样气愤，企图解释：

“娘，我...”

“你什么你，我没在家你就这么凶你侄子?”

父亲百口莫辩，只得低下头去。堂哥被两人吓得哭闹起来，祖母一听更加气恼。

这时祖父也回来了，看到祖母和父亲对上，什么也没问直接将矛头指向我的父亲。

又是一番不堪入耳的折辱，父亲的脸更红了，头也低的更深。

“你怎么不吱声!榆木疙瘩，今天你和你母亲争吵，我要你跪下!道歉!”

这是我祖父的原话，几乎是喊出来的。我不明白，他们何至于大动干戈，就像我不明白祖母为何不喜欢我一样。

我的父亲将近四十岁的年纪，竟因为和我八岁的堂哥开了个玩笑，就要跪下道歉。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在我的父亲和他自己的父亲面前成了笑话。

可能就在这一瞬间，我的父亲真正低下了头颅。不仅仅是向他自己的父母低头，更是向生活。

于是，在我未来的年岁中，我见到的永远都是一个容易屈服，毫无担当的父亲。

我恨他，瞧不起他，甚至想骂醒他，可他却连反驳我的勇气都没有。

他打我，我又打回去，我们俩就像负气的孩子，谁也不服谁，但这都是后话了。

毫无疑问的，父亲跪下了。微微颤抖着身子，像小时候一样被惊的像个鹌鹑。

我的祖父拿着扫帚把，打了他，依旧是像父亲幼时一样的教训。

我不知道，在祖父祖母眼里，我的父亲是否从未长大过。但他们在我眼里，是如此的狠心，他们的偏见让我害怕。

我的儿时是没有色彩的，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一片灰茫茫的天空，和我所谓的“长辈”们的数落与偏见。

但我和母亲一样的心情，那段记忆给我留下更多的是前行的勇气。

所以没有愤怒，更多的是失落，求而不得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