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记得,有段时间我与这堂妹关系还是颇好的。时常与她玩闹,几岁大的孩子又哪里懂得什么世故情理。
玩不了几局,又闹起来。小打小闹,时常有的事,家里孩子多了,这种事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不,我这又同她吵嚷起来。原因不过是,因为一件我母亲卖给我唯一的玩具。
那是只用黄色绒布缝制的小狗,模样可爱得紧。这是母亲送我的第一个玩具,我十分喜欢。
那天,我这堂妹看见了,非得要我给她。那年我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她也不过两三岁。
哭闹着,就撕打起来。我们两个开始扯着布偶的耳朵,而接下来的一切皆是因为这个。
两个小人儿,力气不大却把那绒布做的布偶耳朵扯掉了。
一见这情形,我生气这就把她推倒了。她身高自是不及我,扯着我的胳膊就咬上去。
牙尖嘴利?小孩子不知轻重,是真真的陷进肉里。我吃痛甩开她,她一屁股跌在地上哭起来了。
祖母刚回到家,就听到哭声急忙跑进屋来。看到我和堂妹的惨状,她先是愣了一下。
后又她将堂妹抱起来哄,撇了一眼还在抽泣的我说道:
“有什么好哭的,以大欺小,不就是个破玩具,有什么好哭的,哭哭哭!就知道哭,要哭门外哭去,叫人心烦的紧。”
我只记得自己是被祖母推出门去的,当她把门关上的那一瞬,我哭的更凶了。
我不明白,母亲从小就教育我的对错,竟在此时变得好像笑话,毫无道理。
我只记得手臂很疼,中午母亲回到家,才看到伤口。她气的急了,就要去找我那姑母,我堂妹的母亲,是我拽住了她的衣角。
“你这孩子,你......唉。”母亲一脸着急的看向我,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
她为我抹药,手巧的缝好了玩偶。用的是极细的针线,我竟不相信它刚刚毁坏过。
祖母的话,我大概是难以忘怀了。直到过了这许久,每每想起却还是伤心的。
人的幼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多大,我不敢妄自揣度。但我最是知晓,一件小事,却可以使人多么失望。
如今,我与祖母关系好些了。但依旧还是有些嫌隙的,我知她总想说却未敢说出口的话。
是歉意吧!那些年月,母亲委实承受了委屈,却难抬起头来。
咬痕留下了疤痕,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直到后来消失到再难看出来什么。
伤疤,是种神奇的东西。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时时警醒你,时间一直向前流淌,从未止息。
堂妹,活得幸福,是那时的我所难以得到的。
我,一个没有出生证,连户口都落不下的小人儿,怎的讨人欢喜。
偏生幼时又嘴笨的很,竟是连一句好听的话都难吐露出来。许是,这些事儿让母亲总觉得亏欠。想着方法儿的,给我落户口。
却又不敢声张,毕竟我是顶着我阿姊的身份活着的,要是一旦被查住,是绝对要罚款的。
想来想去,竟是没有一个好的办法,还是祖母说道:
“把孩子送去老家吧,过继给你大哥,这样好歹能把户口落下来。”
她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冷清的话。
一时间,母亲竟是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