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宛乔(1 / 1)十加仑纸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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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年刚回永棠苑,便闻得烟红在此等她。

“你真是自由,害得鸾玉好找!”

“奴婢自会向鸾玉赔不是。”烟红又将桃花呈上来,“奴婢偷了王妃的玉簪是死罪,特来向王妃谢罪的。”

缨年不怒反笑:“你倒风雅!拿了桃花便来谢罪了。平日在府里当什么差?”

“王爷时常差遣我出去,因此并没有固定差使。哪里人手不够我便去帮差,若是闲来无事,便在得鹿台后的水榭练剑,或四处闲逛。”

缨年震惊:“你会用剑?”

烟红面色得意:“不然王爷怎能放心我一人出府。王妃可别把我当一般女子小瞧了!”她的眉眼本就凌厉似男儿,此时喜上眉梢,只有十五六岁,更有少年之气。

“罢了罢了,王爷把你的事都与我说了。只是你一官家小姐竟然学武?”

“我爹爹本是大将军的部下,是因为戍边有功才被皇上许了在靖阳当官的。他也不懂什么诗书,便只能教我舞枪弄棒。我最喜宝剑轻巧,爹爹便让人铸了一把给我带在身边,唤作‘断鸿’。”

缨年听着起劲,便忘了要罚她之事:“剑呢?倒是拿来比划比划。”

“王府内一律不得见兵器,每每进府便留在前厅了。”

“无妨,去取来看看。”

烟红便去取了断鸿剑,在永棠苑庭中练了几个招式。满园海棠纷溶,在剑舞之下漫天飞洒,猗狔从风。烟红身上暗红的裙袂便在浅粉花瓣中翻飞,迟暮的日光从她剑锋上流过时,也璀璨了几分。缨年何曾见过此等景致,看得痴了,何况烟红英姿飒爽,一时难辨雌雄。

月白、淡绯没见过真刀真剑,避而不及,都躲进了内室;鸾玉却兴致勃勃,从房里探到廊下叫好,乐得“烟红姐姐”地叫着。

烟红收了剑,拂去裙褶中、袖上的花瓣,扬眉对鸾玉道:“谁是你姐姐?我季夏才满十六。”

鸾玉见她顾盼神飞之貌,倒愣住了,红着脸杵在那儿。

“那鸾玉才是姐姐呢。她九月都十七了。”缨年笑道,“烟红姑娘真是好身手。幸亏王爷把你接到府里,不然还见不着此等绝景呢。”

烟红像少年一般对着缨年抱一抱拳,逗得缨年与鸾玉都大笑。

“我倒差点忘了。你拿了我的东西,我花钱才赎回来,可别以为一枝桃花、一段剑舞便了结了。”缨年郑重其事道,“你可愿随我到宫中去住着?”

“王妃难道不知道,我并不会端茶倒水之事,服侍不了人。”

“谁要你做这些!你只当去宫里开开眼界,与我与鸾玉作伴。”

烟红不知她卖的什么药,也不在意住在哪里:“王爷若是许了,我自然会去。”

缨年又接到家里来信,说宛乔陪她弟弟进京殿试,便借住在程府上。她在接到家书前便已知道宛乔入京之事,并不因宛乔弟弟被御选廷对。宛乔家的车队在京郊歇脚时,被松风楼的说书先生瞥见容貌,说酷似名动一时的《梨云仕女图》里的人物,京城内很快便传得沸沸扬扬,说画中仙临驾都城。

魏紫不在的第一晚,容济总觉得不习惯,使唤人时时常把名字错喊成“魏紫”。

缨年又怕小丫鬟服侍不好,便事事亲力亲为。一边为容济拆下发冠,一边问道:“今日让魏紫在众人面前丢了脸,王爷岂非让她伤心?”

“伤心倒未必,我原是和她说了,让她不必随我去滇南,回家休息一阵子,回来还是她掌事。”

“年年只是怕遭她记恨。”

“你总不能让府里上下人人喜欢你。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本事让他们敬你。今日她才说了几句你就招架不住,我若不罚她,你在府中岂不是威严尽失?送你进宫,也是为了让你历练历练。”

缨年察觉容济话中有责备之意,小心应下,又问:“王爷何时启程?”

“大约下周,我走之后宫里会派人来接你。在这之前,宫里的嬷嬷会来府里教你礼仪。”

“年年有一请求。曾在江南住时,闺中有一姐妹极为交好,是江南刺史之女。如今借住在程府,年年想在入宫前与她一叙。”

“刺史之女?她家在江南监察百官,可惜上次随父皇南巡未得一见。年年既想见她,请她来府上小住几日才好。”

缨年看他感兴趣,连忙接话道:“若王爷有意结交她家,年年为王爷必定引荐。”

“你倒是聪颖。”

“只是有一项:宛乔姐姐貌美,王爷不许打宛乔姐姐的主意。”缨年与他玩笑道。

“有你便够了。”本应是情深意重的一句话,容济的语气中却毫无情谊,“两位皇兄都未娶,若是我再娶一个,父皇必是不许的。”

“如此便好。还有一事,年年入宫时想把烟红带着,众人中唯有她能在城里四处探听消息,若是要帮王爷盯着京城的动静,有烟红在也容易些。”

“是你思虑周全。”容济取出屉中一块玉牌,上刻“济”字,“这个你收着,烟红出宫时可用。”

次日清晨,缨年下帖,请宛乔入府;晚膳前她便已到晋王府,鸾玉收拾了永棠阁的西厢房为她安置。

“宛乔姐姐的痣怎么不见了?”缨年记得宛乔嘴唇左下有一颗极平极淡的小痣,总说那是衣食无忧之相,有大富贵,常表羡慕之意。

“只是妆粉抹得浓,遮去了而已。”

“姐姐本就国色天姿,以前从不在意,如今为何遮了起来?”

“我不在意,旁人却在意,又被你扯上面相之说,我更要小心了。”

“是吉相,姐姐怕什么!莫不是此行来京,除了陪你弟弟殿试,还有别的打算?”宛乔比她大半岁,家里尚未议及嫁娶之事,缨年便试探她是否有意结识公子王孙。

宛乔叹气道:“别乱猜这些有的没的,我可不像你有福气嫁入晋王府。爹爹已为我在当地谋了亲事,虽是门当户对,可据说对方才貌平庸,我是不想嫁的。”

“嫁与王爷这等事可由不得我!姐姐来京,可是为了暂避亲事?”缨年试探道,“说来倒不奇了,宛乔姐姐倾城之貌,此次入京,姐姐的美名已是无人不晓,怕是连皇上也知道了呢!”

”传言罢了,和翊还笑我呢,说姿容太盛,反而遥不可及,拒人千里。此前便有人因我容貌之故而不肯来提亲的。”

缨年听到她提和翊,心中凄婉,小声问道:“他最近如何?”

宛乔原也不知他们二人间情愫:“我才去看了他的。似是终日无事,整天只收罗那些诗啊画啊,与京中名士厮混在一起。皇上给他的俸禄怕是白给了。”

“他果真自在。宛乔姐姐若再见他,代我问安。”

宛乔安慰道:“也是了,你如今嫁了人,不便与他联络了。”

“正是此理。”缨年话中苦涩,“明早有宫中嬷嬷来教习礼仪,我得服侍了王爷就早早睡下了。”

宛乔突然提了兴致:“宫中礼仪我倒不曾见过,等你学了来也给我看看。”

“姐姐若是想看,明日早起便是了,嬷嬷就在永棠苑教习呢。”

缨年又陪她说了会儿话,便向得鹿台去了。

熄了灯,容济在喃喃道:“年年可觉得府中有姿色尚可的侍女?”

“都是王爷的人,王爷当然更了解。”

“不,日日都在眼前,反而看花了眼。”

“王爷又有何打算?”缨年不解其意,想起烟红剑舞之姿,答道,“年年眼中,唯有烟红绝色。”

只听容济赞许地笑了一声:“大皇兄选妃,我倒想送一位侍女给他。”

“王爷又想在梁王那里安排眼线了?”

“只是保险之计,我还在思忖。”

缨年感慨,这人临睡了还盘算着布局权势之事,远不止连总管所说的“勤勉”二字所能形容,只担心他劳神费心伤了身子,便有些心疼,劝道:“王爷早些休息,白日再做打算。王爷想做什么,若有年年能效力的,定会帮衬着王爷。”

容济谢她体贴,便转过身不再言语,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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