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风来(1 / 1)十加仑纸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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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月中,也不见季琛派人送回消息。容济只是不断翻阅前朝江南盐课的史书,一壶一壶的茶喝得奇快,也不说话。

缨年看出他烦躁,无可奈何,只在船尾低声问烟红:“此前也没让季琛办过什么事,如此重担,他不会办不成半途跑了吧?”

烟红却毫不担心:“你不知道吧?他当年落榜了要跳江,是那种为了名声不顾死活的人。若是落下办事不利、半途潜逃的丑名,那才要他的命。”

缨年被烟红的说辞逗笑:“季琛倒是烂漫,只求他速速归来。”

十五日黎明,天光依旧黯淡之时,在远处看见了季琛的竹筏。

容济问道:“怎么这样慢?”

“黄府的人说没见过小生,也不信小生拿着王妃的玉佩是真物,非要小生施以好处才肯通传。”季琛气道,“小生自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好处,一直在门口等着,直到遇见黄夫人的侍女出门才被传进去。”

容济无奈:“好在是赶上了。几个钱的事,以后不必在这种事上较真。”

季琛一面拱手应允,请容济上了竹筏,一面低声道:“小生只是看不惯那种嘴脸。”

容济不理他。缨年欣慰季琛有这等心气,宽慰道:“无妨,按时来接便好。”

抵达延陵时已是黄昏,黄氏盐商的小厮与一位少年在码头接应。当地盐商已在严家开宴,容济等不及更衣,一身风尘、直奔严府。

“落魄点也好,哪有不落魄的行商。”

黄夫人从不出面,都是由黄氏盐商如今的当家黄简赴宴,为了等候容济等人,虽然开宴了,黄简也没有入席,候在门厅等候,将容济引入书斋“水面风来”。

容济叫上季琛:“随我一起,这是许诺你的。”

黄简将容济与季琛引入书斋,道:“这是齐家公子,珠城来的行商,我家远亲。年纪轻轻就在外走动,还承蒙诸位老爷指点。这位是跟随公子的季先生。”又道,“今日做东的是严老爷,每年盐货的销量,在江南都数一数二,放在延陵商会中,就更无人能比了。”

严老爷看上去只有四十余岁的样子,却在延陵商会德高望重,对于黄X的说辞也不推却,只向迟来的容济点一点头,请他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就坐。

缨年是女宾,不得入内。将容济送至“水面风来”门口,只在耳房候着。隔着棱窗看容济落座,季琛并不上桌,加座在容济身后,坐定又离席,来取从京城带来的礼品。

席上本高谈阔论,在看似年轻浅薄的容济面前显摆自家盐庄的收益。季琛将礼物呈上,一一赠予各家老爷。众人一看,都不开口了。

严老爷把玩着收中的玉杯,问道:“齐少爷是什么来历?恐怕不是曲曲行商这么简单吧。”

季琛答道:“严老爷眼力很好,这是内造样式的杯子。我家公子虽然年轻,却最喜结交大景豪杰,其中不乏皇亲贵胄,得到这民间罕见的玉杯也正是因为友人。”

“齐少爷定是有什么本事,才能与宫中的人有如此交情,敢否透露是宫里的哪一位呀?”

“晚辈哪有什么本事,只有一片赤胆忠心,做别人不愿做的事,为圣上跟前最得脸的那一位奔走效劳罢了。”

“听说这江南盐政之权如今移交给了二殿下......这可是齐少爷此行前来的缘故?”

季琛起身道:“既然各位老爷都猜到我家公子上头的那位是谁,那便都敞开了说了。盐商贩卖私盐之事,二殿下全都知道。既然刚领了盐政之权,自然要整改。钱进了官府的口袋,宫里所收盐课,恐怕都不及官府。”

在座的各位老爷都面面相觑。

“但贩卖私盐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有银子谁不想赚呢?只是各位老爷赚到了,二殿下就没办法跟皇上交代了。”

“二殿下的意思是?”

季琛答道:“二殿下也不想断了各位老爷的财路,刚巧要裁撤些官府的旧人,许多空职要人顶上。在座也都知道,摊上盐运,哪怕是一官半职,也是源源不断的油水。”

盐商懂得这是要他门捐官,这样即使向官府行贿,钱也回到了自家人的口袋里,加上有了职权,贩运私盐更是便利很多。

严老爷只是不信:“二殿下确实体恤下人。只是口说无凭,如何证明这就是二殿下的意思,而不是谣传。”

容济解下腰间玉佩,将水纹那一面示与众人。

黄简凑近了看:“这水纹确实是当今皇室所用。”

满桌盐商,只有黄家托了许宛乔的福,与皇室有些干系。既然黄简证明无误,众人也都信了。何况他们也不信有什么人敢伪造二皇子容洲的消息。

“趁延陵的官府尚未变动,各家把想要捐纳的官位写下来、画上押,我们好回去请二殿下安排。”

严老爷本是倚在座上,此时却让人扶着正坐,道:“犬子不才,殿试落榜,只得回延陵继承家业。若是能借此机会谋得一官半职,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容济宽慰道:“严家是盐商大户,二殿下执掌盐政还有赖严家帮衬,自然是会对严公子的事多多上心。”

许府是公家,往来宾客多是朝堂之人,若是容济等人住在许府,恐怕会被认出,故而黄夫人腾出了黄府的别院招待容济一行人。

缨年欣慰道:“我今日在外面都听见了,季琛很是稳重。”

季琛推辞:“若不是王爷让我事先记下台本,这般圆熟的话我是说不出来的。王爷真是巧算,若是这捐官的簿子拿在手中,便是铁证无疑了。”

“捐官之事并不罕见,和贩卖私盐比起来算不得什么——私盐影响课税,是要命的重罪。”容济一想,“这私盐的账簿才是铁证,一般盐商不可能轻易拿出来示人。我们在江南停留也不过半月,与各家老爷也不过是泛泛之交,须得能抄下明细带回京城才好......若是用偷,我们也无处去寻这等高手。”

“若要悄悄看到账簿,未必得是行窃的高手。这一大家族这么多口人,严老爷哪里天天都能盯在眼皮下呢?”缨年想到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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