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赵正月醒了,这次她没有再用被子蒙住头,而是直直地坐了起来。
“师姐,你醒了。”
又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微笑。
赵正月也挤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她笑着拍拍白米的肩膀:“师弟。”
白米有一丝的诧异,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把手里的瓦罐举了举,“师姐,我给你做了猪心汤,吃什么补什么。”
赵正月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吃什么补什么?”
猪心,有些恶心,她不是很想喝。
白米眼中确是无法掩盖的心疼,他耐心地解释道:“师姐这次受伤伤了心脉,大夫说要静养,不要过度操劳。”
“我伤了心脉。”
赵正月这才发现自己胸前是五花大绑,还真别说,经他这么一提醒,心口处确实是在隐隐作痛。
“嘶。”她捂了捂心口。
看来小白的师姐应该之前受了很重的箭伤,她这是从刀尖儿上捡回了一条命。
白米赶忙把瓦罐放下,给她找了个枕头靠着。
赵正月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也是个山洞,里面桌椅板凳齐全,墙上还特地挂了铁盏点蜡烛。
“这里是?”
“师姐,你不记得了?!这里是我们山寨的密洞,小时候我们经常来玩的。”白米的语气里充满了震惊。
赵正月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啊,我不记得了。”
她又指着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说道:“一定是这次受伤伤到了脑子。”
本以为这种理由也就骗骗莺莺这种单纯的小姑娘,白米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可是下一秒,白米拉下她的手,捧在手心,一字一句的说道:“没事的,师姐,慢慢来,我帮你想以前的事。”
四目相对,赵正月能看到他眼里的明亮和不可摧毁的坚定。
“嗯嗯。”
赵正月点点头,抽回了双手。
又想起了什么,嘴角牵起一抹柔和,她伸出手摸向白米的头顶,手指在发丝上磋磨,“师弟你真好。”
眼前的男子却突然红了脸庞,嘿嘿地笑了几声,错开她的手。
“师姐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害羞啥,自家姐弟。”
赵正月不以为意地说着,拍拍白米的肩膀,以示亲近。
师姐师弟不都应该这么相处吗?这不正是显示姐姐对弟弟的宠溺和关怀,搞不懂这些小男生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其他人呢?!”
连白重豌这个大当家都在鬼门关上晃荡,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何况他们现在是在密洞里边躲着,不是在外边儿招摇过市。
“其他人在别的密洞里,不过……师姐,我们山上的人不多了,这次朝廷讨伐,死了不少的人。”
“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要不然山寨也不会变成这样子,师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白米说完,突然背过身,把头埋得低低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胳膊上的青筋陡然暴起。
赵正月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这种情况任谁的心情都好不了。
她轻轻开口,声音却十分的坚定:“师弟,这不怪你。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欠我们的,我们龙虎山记下,来日让他们数倍偿还!”
“好!”
白米痛快地应答着,嘴角蓄满笑意,虎牙冒尖,好不欢喜。
解决了刚刚那个问题,就立马解决这猪心汤的燃眉之急。
赵正月用手指着瓦罐说道:“那师弟就把这汤端下去吧,我闻着有点儿恶心,实在是喝不下。”
说着,还用手捂住鼻子,眉头紧皱,做出一副很恶心的样子。
“那我把汤端下去吧,师姐你好好休息。”
白米端起瓦罐,转身离开。
啪嗒一声,门关上了。
赵正月长舒了一口气,还好白米比较单纯好骗,这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啊,要一直以这个山匪头子的身份活下去吗?
不知道她娘怎么样,吃的好不好,过的好不好,还有那个蠢丫头莺莺,有没有受人欺负,还有她的花本,她的绝世收藏,好多都是孤本,好多都还没看。
她的酒,她的酒!还在府里树底下埋着,本来是打算当作新婚礼物送给宋复岫的,这下没着落喽,就当他宋世子没这个好福气了,娶不上像她这么好的老婆。
算了,不想他了。
“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龙虎山的烂摊子收一收,她要摸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龙虎山搞死,又为什么会借着小白师姐的身体活过来,其余的暂时不想考虑难么多。
白米关上门,紧握的拳头才放开,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是师姐中箭倒下的那一幕。
那天,他从山寨的柴房中醒来,脑袋昏胀,四肢疲麻无力,应该是中了蒙汗药,他挣扎着站起来,外面尽是兵器碰撞,相互打斗的声音。
他摸了摸身旁的剑,还好,剑还在。
推开门,官兵与龙虎山的人缠斗在一起,他拔出剑涌入人潮,三剑两剑杀出一条血路,可是官兵越来越多,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不好。”
官兵这么多,定是要鱼死网破,剿了他们龙虎山,师姐有危险!
如他所料,当他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师姐被层层官兵包围起来的样子,师姐的脊背是那样单薄,单薄到被一只飞来的利箭刺入了胸膛,如同树叶一般飘零,坠落。
“师姐!”
那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像发了疯一样厮杀,他白米就算是死也要将师姐带回去!
拥起师姐,师姐的身体是那样冰冷,胸口的鲜血绽开一朵红花。
“师姐,你等等,很快王大哥就来了,你……等等。”
黑衣汉子的声音接近呜咽,眼角竟落下一滴晶莹,滴在另一个汉子的脸上,毫无反应。
他的师姐死了。
一个医士模样的人匆匆赶来,话不多,直接翻过白重豌的手腕摸她的脉门。
良久,医士的额头泛起了层层汗珠,手指依旧紧扣着白重豌的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脉象迟缓微弱,还有救!”
医士惊喜地叫起来:“大当家的还有救!
黑衣汉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
我白米发誓,今后定护师姐周全,哪怕上达九重天宫,下至碧落黄泉,哪怕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将师姐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