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再三表明自己没事,并且经过白米的允许,赵正月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
躺在床上这么多天,她都没有好好洗脸,她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啊。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赵正月伸了伸懒腰,不禁想要吟诗一番,满腔的豪情壮志无处抒发。
“师姐。”白米看着她这副摸样不禁笑出声。
“师弟,师姐要洗漱了!打水!”
赵正月站在铜镜前,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深思。
这,胡子有些扎手啊。
她应该是个女人的,不然白米也不会叫她师姐。
“难道师姐是个双性人?”
低头看看高傲的胸脯,比以前的都大!加上这几天排泄的经验,赵正月否定了这种念头。
既然不是那什么,就是有一定特殊的癖好,什么癖好现在还不好说。
女人是不可能长胡子的。
赵正月从嘴角轻轻地掀起胡子,粘得太紧,扯下来的最后一刻,头皮发麻。
可她看了铜镜一眼,更麻了。
铜镜中,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明艳动人,甚至可以说妩媚,眼睛不大,却十分的勾人,眸中天生带着一股媚态,两条剑眉多了几分英气,一颦一笑之间,侠女风范十足。
她和白重豌的长相是完全不同的,以荷花来喻,赵正月是那种含苞待放的睡莲,更多的是明净、单纯,而白重豌则完完全全是一朵绽放的红莲,艳丽、绚烂,多看一眼便会深陷其中。
又像冬日寒雪枝头上的红梅,美艳而不俗气。
小白的师姐长得不丑啊,怎么会把自己整成这副鬼样子!
不行,她死也不要带着这个大胡子生活!想到白米的大胡子和英俊的脸庞,赵正月咬咬牙,心一横,不仅她不能有胡子,其他人也不能!
正想着,只听咣当一声,脸盆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白米就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她。
“师姐。”
他的师姐好美啊,就像小时候那样。
“发什么呆啊,快进来。”赵正月嗔怪道。
“好,好。”
白米像个毛头小子,黝黑的脸庞熟透发红,竟手足无措起来。
赵正月见状接过脸盆,“我来吧。”
白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太没出息了,连盆水都端不好。
忽然,赵正月瞥见了一个她极为熟悉的东西,她的铃兰手串!
“小白你怎么会有这个!”赵正月指着白米腕上的手串说道。
白米取下手串递给她,“师姐,这是你昏迷时手里一直紧攥着的,我掰了好久都拿不出来。”
赵正月看着手中的铃兰手串陷入了深思。
铃兰手串的由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听江氏讲过,只不过她觉得过于神秘,不可信,没想到如今竟成了真,还救了她一命。
手串是一个云游四方的跛脚道士给的,那道士蓬头垢面,拄着一个破拐杖,端着一个破碗,跟乞丐没有什么分别。
在她祖母七十大寿的寿宴上登门,非要给江氏算卦,江氏自然是不肯,以为他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叫花子,赵承德唤了小厮要给他打出去。
只见那跛脚道士大喝一声,“无量天尊在此,谁敢造次!”
一根破拐杖硬是把几个小厮打得落花流水,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一闹,赵老太君岂能作罢,硬要把道士送官。
可那跛脚道士却嘿嘿一笑,给老太君赔不是。
“贫道在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还望诸位海涵,不要介意。”
突然转了性子,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赵承德不耐烦地喊道:“你个道士到底是想干什么!”
道士摸了一把胡须,故作神秘,“自然是想给这位夫人算一卦。”
好家伙,还是想讨要赏钱。
众人嗤之以鼻,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此时赵承德只想赶快把他打发走,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算,我倒要看看你能算出些什么!”
道士往前走了三步,又退了五步,围着江氏打转,很快面色转喜,拂尘一甩,对着众人道贺。
“这位夫人多年无子,如今善缘已足,很快便会受孕,在来年正月产下一女。”
此话一出,四下里是议论纷纷,赵老太君却撇撇嘴,对此等把戏不屑一顾,江氏嫁给赵承德的早,可是并无所出,赵承德如今膝下只有一女,赵芸,是张姨娘所生。
当时得亏她慧眼识珠,老谋深算,看得出张姨娘好生养,在江氏外出上香的时候,“撮合”赵承德和前来投奔的张大姑娘,就那一次,张大姑娘就有了身孕,这才满足了她承欢膝下,尽享天伦的愿望。
那也不能算是她一个人的愿望,投奔,投奔,意思不就是找个夫家嫁出去,这下也不用她费心了。
木已成舟,江氏只能接受,不过她不接受也不行,那柔柔弱弱的样子,赵老太君看着就烦气,若是张大姑娘有福气,给她生一个大胖孙子,她就把张大姑娘抬成平妻,让江氏一边儿呆着。
不过,张大姑娘生的是个女儿,“福分”只能让她做个姨娘。
赵承德怒气未减,见道士已说完,就要送客。
“道长话也说完了,该离开了吧。”
几个小厮见状,又围在了道士左右,只不过没了第一次的气势,有些胆怯。
“贫道已说完,自是该去了,不用劳烦施主。”
两袖一挥,扬长而去。
众人都当看了一个笑话,继续觥筹交错,歌兴台莱。
可是过了几日,江氏真的怀孕了,更是在来年大雪纷飞、红梅绽放的正月生下一个女孩儿。
满月宴高朋满座,那位道士又来了,只不过,不再跛脚,穿着一身雪白的道袍,道骨仙风,与往日大不相同。
赵承德高兴地把道士奉为上宾,让他为女儿赐名。
他看着尚在襁褓中的粉娃,手指点在她的额头,徐徐说道:“既然是正月生的,就取名正月吧,这孩子命中多劫,好养活。”
赵承德听着前半段话,嘴角还带着笑,可一听后半段,立刻变了脸色。
他紧张地问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氏也着了急,一个劲儿地询问。
道士沉思片刻,朗声道:“令嫒在十六岁之前必有一死劫,渡过去是海阔天空,渡不过去便是万丈深渊。”
江氏把怀里的赵正月递给婆子,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哭着问道:“道长可有方法解救,我,我不能没有这个女儿。”
“罢了,罢了,既然属意帮她,就再度一个轮回吧。”
道长长叹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手串,上边缀满铃兰。
“把这手串给她戴上,十六岁之前万万不可取下,方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原来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