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听闻令堂出自药王谷,卑职此番便是奉命前来探查药王谷的消息。”
萧月梨听到这儿,秀眉一挑,心中大致有数。
原来是有求于人,难怪这么客气,这淮安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哪个御医请不到府里?看来必是染上了很严重的病症,连御医都搞不定,这才转向那神秘莫测的药王谷。
拜托,那种小说画本里头写的江湖门派,怎么听怎么坑爹好嘛?一点也不靠谱。
况且她根本不知道什么鬼的药王谷,秦婉也未曾同原主提起过只言片语。
正当她思量着要怎么回这位墨大人的时候,揽月居的破木门给人撞开了,有个穿着短打布衣的瘸子跌跌撞撞冲进来,看着萧月梨就两眼放光要扑上去。
“嗐,果然是掐着点来的。”
少女看着那忽然闯入的陌生人,脸色都不带变一下,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走到墨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那个已经被下了药,有点儿神智不清的陌生男人努了努嘴。
“墨大人,我这个人吧,其实比较实际。你帮我一次,我才愿意帮你一次。”
墨白追随淮安王多年,见惯了更离奇的场面,这会儿也不含糊。
“一条命还是半条命?”
他来此只是为了探得药王谷的下落,而淮安王府的人做事,素来不择手段。眼前这场景,八成不过是后院女人之间无聊的把戏罢了。
“留半条,送他回莲叶轩去。”
“是。”
而墨白干完这票回来,萧月梨仍是绝口不提药王谷的事,又指使他给自己打扫了一遍院子,翻了翻土,之后实在没活干了,就从万象镯里头取了一盒飞行棋,美其名曰“手谈”。
要不是墨白几日前与王爷一道回城的时候看到树林中的事,发现萧月梨并没传闻中那么羸弱不堪,恐怕现在已经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敲晕了,绑回王府,严刑逼供。
“小白,我这人一向守信用,陪我走完这最后一局,就让你完成任务!”
这才一下午,萧月梨已浑然将墨白当作自己人使唤,吃定了他为了完成上头的任务不得不吃点亏。
她根本不慌自己说不出药王谷的位置,说到底那淮安王是为求医,而不是找个劳什子江湖门派,直接跳过中间环节,给他治就完了,到时候,免不了亲自动手。
墨白听了这话,嘴角一抽。
心道,短短一下午,你都已经出尔反尔三回了,信你个屁吃!
不过他现在也没别的法子,毕竟主子不让他对这大小姐来硬的,可若是她这一局完了还不给他交代,那便只好偷偷来硬的了……
就在此时,揽月居外头传来一阵骚乱。
原本就破落,还未来得及修葺的大门,哗啦一下给人踹倒了。
何等熟悉的场面,何等相似的人员配置。
萧月梨不慌不忙站起身,抱胸斜睨着冲过来的一行人。
萧远卓见少女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利喝道:
“来人,把这个心思歹毒的东西拿下!”
“你算什么东西,敢拿我?”
此时,萧月梨周身散发着一股森冷的煞气,她冷冷盯着两个朝自己走来小厮,那话却是对萧远卓说的。
曾经,敢如此对她的人,没一个还活着的。
在这一瞬,即便是萧远卓也感到心神一震。可当着众人的面,他作为一家之主自然不能在这个女儿面前落了下风。
“放肆!本侯真该命人好好管教管教你!”
吴嬷嬷见夫人朝她看了眼,当即快步窜上,站到萧月梨面前,阴笑道:
“大小姐,老奴冒犯了。”
说着,便扬起手一巴掌掴下去——
谁知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
少女冷冷地盯着她,五指攥紧,捏得吴嬷嬷的手腕咔哒一声,竟是脱臼了。
“啊——”吴嬷嬷感觉手腕传来一阵剧痛,踉跄着朝后连连退了几步,才没倒下。
“他们无凭无据污蔑我,你助纣为虐打主子?”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萧月梨,视线一转,又看到了萧月梨身后那个年轻男人。
于是便扯着嗓子尖声叫唤了起来:
“大小姐可别不承认!侯爷您看,这小姐闺阁里竟还藏了个外男!”
萧远卓这才看到后边旁观许久的墨白,他怎么忘了,今日淮安王拜了名帖,派人来府里找萧月梨问话。
眼前这位便是淮安王府的人,纵使他有七个脑袋那都得罪不起!
听了吴嬷嬷的话,萧远卓脸色骤然大变,利喝道。
“混账东西!”这一声,人们只当是对大小姐骂的,郑氏眼底的一丝紧张也随之散去,看来侯爷还是信了,这萧月梨今日恐怕有麻烦了,于是好言劝道。
“老爷,此间或有误会。不如先把此人押下,大家坐下来慢慢……”
“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这个老东西拖下去!”
此言一出,萧远卓的两个侍卫便现身左右,将吴嬷嬷夹住按在了地上。
“墨大人是淮安王府的贵客,你们都给本侯住嘴!”
郑氏也愣了,淮安王的人竟会跑来找萧月梨这么个一无是处人人厌弃的废物?
“父亲,所以你今天不是来为女儿做主的?我还当是你发现了有人要害我,所以这么火急火燎跑过来呢。”萧月梨似笑非笑地看着定远侯,眸中却不含丝毫情绪。
又是这样嘲讽的神情。
萧远卓被这话说的登时有些莫名心虚,他偏过视线,不去看少女此刻的眼神,只是咳嗽了两声,将袖管中的那枚玉簪子取出,亮到萧月梨面前,不冷不热地问道。
“这可是你母亲的玉簪。”
“是啊。”萧月梨只是淡淡瞥了眼,就应下了,没有半点推脱的意思。
“那你可知本侯从谁的身上搜到了这簪子。”萧远卓见她这般态度,心中难免忿懑,耐着性子又道。
“这簪子不管从谁身上搜到,都不可能从揽月居搜到。毕竟,四年前,母亲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充到公中去了,包括她留给我的嫁妆。公中的东西,没夫人同意,我又怎能拿得到手呢?”
“月梨,我知你对我这个继母有诸多不满,当初你尚年幼,让公中帮你管着嫁妆,也是怕你年纪小守不住……”
郑芬全然没想到,这个忍气吞声了好几年的废物,今天会突然跟自己对着干。
萧月梨并没理会她的话,只是自顾自继续开口。
“父亲大可让帐房盘点,四年前公中的账簿。或者进房去搜看看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我娘的东西!”
萧月梨朝前走了一步,在霞光下,那张布满红色伤疤的侧脸变得有些妖冶,她脸上的疤就好像一朵怒放的曼珠沙华。
她每朝前一步,郑芬就朝后退一步。
“说起来,还要感谢墨大人。中午若不是他在,那个贼人就闯进我的闺房要毁我清白。”
这句话说出来,墨白拱了拱手自然地应了句。
“大小姐客气,此为卑职分内之事。”
此言一出,登时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