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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步衣最近一段时期的生活常态。
忙完农活回到家,步衣很少像其他村民那般闲扯一些家常话,而是缩在院子里练武。
这天也是一样。
弹腿,鞭腿,侧踹,顶膝,摆拳,横肘,砸肘,抬肘……搏击招式简洁有力,一看就是将招式练成了本能。
步衣在院子里练武,宁馨儿则是在厨房忙碌。
她一边做菜,一边偶尔向窗外望望,眸中的深情几乎能将步衣彻底淹没。
“三郎那一身的腱子肉真是厉害,怪不得他晚上那么……哎呀,羞死人了。”宁馨儿俏脸泛红,赶紧扭头忙活厨房的事情,不敢再看。
趁着这功夫,另一边的步衣已经收拳而立,拿起旁边的布块抹汗。
步衣心中思索道:“耕田练力气,黄昏练搏击,我一身空手搏斗的实力恐怕已经超过前世的巅峰状态。
拳架子终于捡回来了,我也该有所动作,否则就真成了耕地的庄稼汉。”
……
按照步衣白天的吩咐,宁馨儿割下两块腊肉,又从河里搂一些虾米,做成一桌好菜。
腊肉、鱼虾,农家米酒,香气四溢。
饭刚刚做好,白二胜和刘正阳掐着点过来了。
“步老大,我们来了。”
“是啊,大哥,你找我俩有什么事?”
“不急,你们两个先坐下,咱们边吃边谈。”
白二胜笑道:“那好啊,我可是眼馋嫂子的厨艺很久了。”
听到夸赞,宁馨儿的两只大眼睛笑成月牙形,嘴上却说道:“二弟真会说话,嘴巴比蜂蜜还甜,不过嫂子可不吃这套。”
白二胜竖起大拇指,夸张地说道:“嫂子冤枉啊,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咱嫂子的厨艺是这个。
不信,你问正阳。”
“嫂子,我可以作证,白二哥说得句句属实。”
“你们两个家伙,德行!”宁馨儿用手遮住嘴角的笑意,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很快,四人依次坐下。
饭桌上闲谈,白二胜和刘正阳最活跃。
“大哥、嫂子,你们猜我和白二哥在路上碰到了谁?”
“谁啊?”步衣随口问道。
“步小阎!”刘正阳激动道,“大哥你是没看见,那小子看见我和白二哥之后转身就走,胆子比兔子还小咧。”
白二胜好奇地问道:“步老大,你当初送给步家柱老族长的包裹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老家伙拿到包裹之后,简直把咱们哥仨当成祖宗供着,连他儿子步小阎也是如此。”
刘有财被杀,刘氏一族的势力十去八九,步氏一族顺理成章地坐大。如今的歩家村当真是姓步,老族长歩家柱的权威也因此日甚一日,人家厉害着呢。
然而,饶是如此,歩家柱和他儿子步小阎依然不敢冒犯步衣兄弟三人,这如何能让人不好奇呢?
步衣神秘兮兮地问道:“你们真想知道?”
刘正阳是直性子,当即喊道:“哎呦,我的亲大哥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其实也没什么,包裹里面放着十两银子,还有……刘有财的染血钱袋子。”
刘正阳奇道:“莫非是传闻里那个整整绣了半年、金丝围边的金麒麟钱袋?”
“没错,正是金麒麟钱袋。”步衣点头确认。
“咝!”
宁馨儿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都被步衣的胆大妄为吓住了。
刘正阳更是惊呼道:“整个歩家村的人都知道金麒麟钱袋是刘有财的命根子,我听说它无故失踪,衙门的差役都在怀疑是抄家的人私藏了,原来是被大哥送给了老族长歩家柱啊。”
宁馨儿有些担忧,不禁埋怨道:“三郎,金麒麟钱袋如此显眼,你把它送到老族长手里,岂不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
他要是告发你们,那可怎么办啊?”
“馨儿放心。”步衣笃定道,“第一,老族长没法证明金麒麟钱袋是我送去的。第二,驴县令亲自定案,老家伙他没法子翻案。
歩家柱年纪大了,他只想安稳到老死,绝对不敢告发出去,馨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白二胜接茬道:“不仅如此,那个老家伙还会视咱们哥仨为洪荒猛兽,反而能少许多麻烦。”
步衣笑道:“没错,正是如此。”
宁馨儿皱起秀眉,轻哼道:“哼,你们男人总是有各种道理,我不管总行了吧。”
三个臭男人面面相觑,只得苦笑。
几杯米酒下肚,步衣三人的脸色红润起来,话题也进入正轨。
“步老大,你叫我们两个过来有什么事?”
“其他十四个兄弟,最近的训练情况如何?”
刘正阳拍着胸脯道:“大哥你就放心吧,自从大家伙练了你传下来的那个搏……对,搏击,一个打三个肯定没问题。”
白二胜补充道:“还有张猎户,他的打猎本事当真是一绝。张猎户对兄弟们倾囊相授,大家伙三个月前开始进山,现在每天基本上都能捕到一些獐子、兔子等小东西,他们都长本事了。
不怕步老大笑话,我现在吃野味都快吃吐了。”
谁知,步衣没有露出喜色,反而有些恼怒。
他皱眉问道:“黄远石呢?你们怎么不提他?”
刘正阳偷偷地瞥向白二胜,却见自家二哥面露不快,脸比锅底还黑。
白二胜怒道:“步老大,黄远石只是一个逃兵,你为何如此看重他?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偏生让他操练大家伙?”
“老二,我看不对吧。你不是看不起黄远石的练兵水平,而是记恨他练兵的时候踹你屁股,是不是?”
“步老大,我……”白二胜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谁叫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居然敢和我作对,我可是你的结义兄弟。”
步衣挥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道:“行了,你不用说,我全都明白。”
“黄远石是军伍悍卒,他逃出军队是有原因的,他现在是你们的训练长官,你们必须尊重他!”
恍惚间,步衣开始走神,他回忆起这一年的事情。
当庄稼汉,彻底融入这个农耕时代,他做得很完美。
不过,你真以为他每天只是扛锄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驴县令刁益民,当初红口白牙地张张嘴,刘府立刻被抄家灭门,数代积累的财富全被狗官县令抢走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步衣就知道唯有武力才能在这个乱世生存。
伟人说得好,枪杆子是命根子,步衣想要组建自己的枪杆子。
当兵没靠山,混黑帮没有纪律,于是他瞧上了猎户这个职业。
一个好猎户必须有不俗的武艺,弓箭娴熟、制作陷阱一流,经常吃肉也有力气,可劲儿操练一番,那不就是军队的雏形吗?
他敢想,也敢做。
四处打听之后,步衣听说猎户张成山的老母亲染上了严重风寒。于是,他徒步走十里入深山,亲手把价值五两的药材交到猎户张成山的手中。
药到,病除,猎户张成山的老母亲因此活了下来。
张成山是老实人,他记着步衣的情,尤其是当张猎户听到步衣想让他教一干兄弟狩猎技巧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地答应了。
再说起逃兵黄远石,嘿,此人可是一个狠角色。
黄远石当兵三年,历九战、杀敌超过三十人,虽说敌人只是山匪流民,那也是了不起的战绩。
此人性情刚直,他不满上司在打仗的过程中,趁着兵荒马乱欺负良家女子,于是夜里怒起杀官,并且从容退去。
同样是逃兵,黄远石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猎户无法成兵,因为纪律松散,步衣在偶然间听说逃兵黄远石的事迹之后,他当机立断拿二十两纹银前去请人。
可惜,黄远石当时看都不看一眼银子,骂骂咧咧就要赶步衣走。
用他的话说:有钱了不起?爷爷当兵的时候,刀下砍过多少有钱人,你个瓜娃子知道吗?
黄远石大怒的原因很简单,步衣当时未满十八岁,嘴角还有的胡须还是软绵绵的,面相实在太年轻了。
试想这样一幅场景,一个瓜娃子跑到一个剽悍壮汉面前,并且对他说:小子,我看你很有才能,跟我混怎么样?
易地而处,大家会怎么想?肯定气得原地爆炸,想杀人。
最终,步衣用搏击技巧打败黄远石,并且连请三四次,这才请动黄远石,让他训练招揽的十几个猎户。
以练兵之法,训练十七猎户!
猎户张成山、好汉黄远石,有此二人相助,步衣用一年的时间组建出一只猎户小队。
“馨儿,从刘府得到的二百两银子全放在你那里,现在还剩下多少?”
宁馨儿脱口而出道:“还有13两。”
步衣疑惑道:“怎么这么少?”
“那还不是因为你压根没把钱当钱,整天大手大脚地花钱,金山、银山也不够用啊。”宁馨儿不满地反驳道。
步衣苦笑着解释道:“这……我那不是乱花,都是用在正途上面。”
宁馨儿瘪着嘴巴说道:“三郎,我知道你没乱花,但……但我看着银子一点点变少,我就是心疼。”
白二胜劝道:“嫂子,步老大是做大事的人,银子花完还能挣回来的。”
“对啊,嫂子,白二哥说得没错。”
农耕时代的经济并不发达,吃自己种的粮食、穿自己织的布匹,步衣家里只有两口人,一年花10两银子都算富裕人家。
像步衣这样一年花掉将近二百两,那都属于败家子范畴。
但,他不后悔。
练兵,一日三餐不能差,每月还要给一些银子奖励,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像水一样流出去嘛。
“老二、老三,你们都听到了,银子快没了,咱们也该露出獠牙去抢食儿了。”
“大哥,你就说怎么办吧,我刘正阳跟着你干!”
“步老大,还有我白二胜,咱可不是拉稀货!”
步衣拍案而起,激动道:“好兄弟!”
“告诉其他人,这三天给我吃好、玩好、睡好,三日后进山。我步三郎要猎一头大家伙,彻底打响名声。”
白二胜和刘正阳异口同声地应道:“是,大哥!”
……
喝到日落,白二胜和刘正阳醉醺醺地走出步衣家。
白二胜嘴里吐着酒气,嚷嚷道:“正阳,大哥终于要显威风了,我差点等得骨头都生锈了。”
“呵,白二哥,你这下总算开心了吧。”刘正阳大笑道,“你之前还说大哥沉迷美人乡、英雄冢,得亏嫂子没听见这话,否则她非得扒了你的皮。”
“嗨,我那不是急的嘛,这话不能算数。”白二胜脑袋一缩,嚷嚷道,“就冲步老大对嫂子那份疼爱,我可不敢得罪她。”
刘正阳醉得稀里糊涂:“孬……孬种!”
“嘿,老三,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你有本事你去给嫂子说英雄冢的事啊!”
刘正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敢,但我知道你是孬种!”
双重标准,便是如此。
两个醉汉相互搀扶着走远,并且,风里还传来一次接一次的打酒嗝声音。
“老……老三,哥哥我不得不……嗝……着急啊。”
“相士给步老大算命,他是……嗝……壁水貐(yǔ)下凡,白眉染血则天下大乱,此乃乱世枭雄之命。我也去算过,人家说俺是狗尾巴草的命,那是又贱又硬,除非有贵人提携,否则我一辈子难成大器。”
“大哥当日干掉刘扒皮,可不应了白眉染血之说嘛,我想等他富贵起来后提携我一把,哪成想他和嫂子腻味了整整一年呢!
这架势,你说说,我怎么能不着急呢?”
由于酒意上头,白二胜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心里话,但刘正阳屁都没听进去。
“别……别瞎扯,你就是孬种。”
“嘿,你这家伙……”
声音逐渐消失。
这回,那是彻底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