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日升时分。
一群大块头好汉像是精铁铸成,浑身肌肉比石头还硬三分,他们行进之间颇有章法,瞧那森严的纪律,一看便是暗合军法规矩。
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根竹枪,背后放着一根备用的短竹枪,脸上尽皆带着肃杀之气……还有激动。
第一次大动作,终于要来了。
太阳刚刚从东边升起,天色蒙蒙亮,这群人却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队伍之中当先那人,只见他白眉冷竖,沉默间显得有些威严,除了步衣还能有谁?
步衣默默地环视一圈,心中思量道:“前面就是青石岭,翻过青石岭就是深山老林了。”
歩家村的西边是一大片荒山,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靠山吃山,并且将其命名为青石岭。
青石岭附近还有人踪,猎物常常会被偶尔来往的村民吓跑,所以想要猎到大家伙,那就得继续往里面走。
就在步衣思考的时候,白二胜偷偷地打量着他,朝旁边的刘正阳咂嘴道:“啧啧,正阳,我发现步老大娶妻之后变得更加沉稳了,他那股威严气势居然令我不由自主地害怕。”
刘正阳憨厚地摸摸头,压低声音道:“白二哥,你也是这样?我还以为只有俺怕大哥呢。”
“屁,那叫怕吗?我是尊敬步老大。”
切!
刘正阳撇撇嘴,不屑地转过头,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步衣耳朵一动,听到两人的嘀咕声,他转身问道:“老二、老三,你们俩悄咪咪地说什么呢?”
刘正阳老实地回答道:“大哥,我和老二觉得你迎娶嫂子之后,变得更加稳重了。”
“老三啊,你小子的嘴巴是越来越甜了。”步衣没好气地笑道,“你们记住一句话,结婚的男人都有牵挂,想不稳重都难啊!”
下一秒,他收起笑容,绷起连命令道:“好了,闲聊到此结束,接下来干正事。”
“张成山,张猎户,出来。”
“是,三爷。”
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小跑过来,头上发丝黑白参半,乍一看仿佛历尽沧桑,唯有熟悉他的人知道,张猎户仅仅三十四岁。
生活的重担压在这位张猎户的身上,于是,岁月无情催人老。
“张猎户,如实汇报野外生存训练的进度。”
“回三爷,白二胜、刘正阳、黄远石还有其余兄弟,我老张已经将一身本事传下去,其中学得最好的两人是白二胜和黄远石。
我老张不是夸口,这两人放进山里,保准十个月都饿不死。”
时至今日,除了白二胜和刘正阳,对其余人而言,步三郎已经是三爷。
白二胜斜眼瞅一眼左侧那人,不满道:“老张,不要把我和某个逃兵相提并论,我绝对比他更厉害。”
刘正阳连忙扯一下他的衣服,劝道:“白二哥,少说两句。”
“哼。”白二胜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很显然,另一人正是黄远石。
黄远石正值壮年,一身肌肉将最大码的麻衣撑得鼓鼓囊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冷冽铁血的行伍气息。
虽为逃兵,也是义士,他以前还是军队里的绝对精锐。
自从他知道步衣的祖父也是丘八,黄远石与步衣的关系更加亲密,顺理成章地成为步衣的好兄弟。
此人左眼斜上方仿佛爬着一条狰狞大蜈蚣,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从上往下、接近十厘米长的刀疤。
瞧那架势,刀刃再往下面偏半寸,黄远石的左眼就得废。
军伍之中,刀尖舔血便是如此。
听到老冤家的讥讽,黄远石冷笑道:“白二胜,有本事咱们事后打一场,别在那里阴阳怪气地讽刺老子。你现在就像一个骂街的泼妇,上不得台面。”
“黄远石,你他娘骂谁是泼妇?”
黄远石一点儿也不虚,大笑道:“哟,你耳朵聋了吗?老子骂的就是你白二胜啊!”
“姓黄的,你找死……”
步衣的那对白眉骤然一竖,大喝道:“都给我闭嘴,肃静!”
“你们两个想打架是吗?没问题,办完正事之后我步三郎亲自给你们当裁判。但,现在不行,听清楚了吗?”
俩人顿时泄气:“是,步老大(三爷)。”
等到他们两个安静下来,步衣便向黄远石问道:“老黄,你说一下队列操练的情况。”
“三爷,按照您的吩咐,我只教他们刺、收、刺,动作练得比军队更整齐。”
“嗯,不错。”
黄远石犹豫一下,问道:“三爷,只教一招刺枪,真会管用吗?”
“相信我,没问题。”步衣解释道,“练一百种招式不如专精一招,一招鲜、吃遍天,更何况我有教他们搏击的闪躲技巧,保命方面也没问题。”
至于防御招式?不存在的,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听令!”
众人迅速地昂首挺胸,耳朵时刻打转注意着,就连刚才炸刺儿的白二胜和黄远石也不例外。
“列队!”
蹬蹬蹬!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仅仅两秒,三支五人队伍迅速成形。
张猎户跟在步衣旁边,他们两个站在队伍外面,白二胜、刘正阳和黄远石分别站在各自队伍的最右边,排成三列。
如此效率,步衣还是比较满意的。
得陇望蜀之下,他又有些惋惜:“可惜啊,弓箭手至少需要练三年,否则竹枪为主、弓箭为辅,这支队伍的实力还能更强。”
弓箭手就是法爷,而法爷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高富帅。
打仗的时候,弓箭手只要站在老远的地方射冷箭,前面有盾牌兵、长矛兵防护,安全问题绝对有保障。
军队打赢了有功劳,战败也可以最先撤离,弓箭手堪称最牛兵种之一。
但,弓箭手的训练偏偏是最难的。
弯弓射箭,你没拉坏二十张弓,没有损坏千余枚箭矢,压根不合格。除此之外,好弓要钱,箭矢也要钱,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穷人玩得转的。
有鉴于此,步衣开始就没训练大家练习射箭。
因此,十七个人里面,除了张猎户,其他人射箭都没有准头。
尽管如此,这支队伍已经是步衣目前能够训练的极致。
“检查武器。”
刷刷刷!
所有人先是横起手中竹枪,从左往右扫视一眼,然后左转身、右转身,由旁边的兄弟检查背后的短竹枪。
举竹枪、侧转身,动作整齐一致,比复制粘贴还标准。
检查完毕,白二胜、刘正阳和黄远石依次上前,大喊道:“报告,检查完毕,没问题!”
“继续听令:白二胜、刘正阳、黄远石为伍长,分管三伍。步衣、猎户张成山为先行探子,搜查猎物踪迹。”
“是!”
步衣大手一挥:“兄弟们,出发!”
十七猎户入深山,或许是一段传奇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