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队的训练逐渐正规化,步衣前世是搏击教练,他在这里干老本行,教导徒手搏击之术。
王阿树的枪法了得,那套经他之手完善的鹰翔枪法,居然有三式压箱底的杀招,枪术教头非他莫属。
最重要的列阵之法,则由黄远石负责,他当初也是一个有理想、要当将军的士兵,特意学过不少练兵方法。只不过,他没想到在军中没派上用场,反而成全了烈山队。
三人之间也在互相学习,尤其以步衣的枪法进步最快。
经过王阿树毫不藏私的教导,步衣不再是只会一招刺,而是掌握了拦拿扎等主要招式,他已经能和王阿树打上五十回合。
训练占据步衣的大部分时间,酒楼那边自然要耽搁许多,除了开业第一天,他一次也没去过。
……
日子一晃便是十几天。
这一天,宁馨儿和步衣刚刚起床,然后意外地看到刘出井来了。
“刘出井,你怎么来了?快坐。”宁馨儿连忙招呼道,“你想找三郎吧,等会儿,我替你叫他。”
“好的,谢谢嫂子。”
刘出井顺从地坐下,安静地等了几秒,步衣从里屋走出来。
步衣好奇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步大哥,我想向你求求情,别让我参加烈山队的训练吧。每天训练之后,我的胳膊腿都在发痛,动都不能动弹,老遭罪了。
刘出井变成苦瓜脸,埋怨道:“我负责猎人公会的事情,能赚钱就行,您不能要求我跟白二哥和正阳堂兄他们比身板硬啊!”
步衣轻轻一笑:“我当什么大事,值得你小子大清早来找我,原来是你想偷奸耍滑。听清楚了,一句话,没门!”
“别价啊,步大哥,我真不是肉搏的料,你再厉害还能把一根软木头炼成硬钢吗?”
刘出井满脸苦涩,他向来喜欢动脑筋,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干苦力。他是家里老小,田里活都让上面的几个哥哥给干了,打小便没干过什么重活。
刘出井原本以为,最苦的事情莫过于到黑老虎身边当暗子,每天战战兢兢连睡觉都不敢闭眼,但他哪里知道还有烈山队的地狱训练这回事?训练五六天,他突然发现在黑老虎身边的日子简直是天堂,吃吃喝喝就能混一天。
在过来之前,他便打定主意要逃掉训练,一双眼睛哀求地望向步衣。
然而,步衣不为所动:“刘出井,兄弟们都在训练,你怎么能例外呢?就算你是朽木,我也要把你雕出来。安心训练,坚持到最后,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听完,刘出井眼前一亮:“步大哥,你是说假如我挺过这次训练,你就会重用我吗?”
售卖山货的渠道已经建立起来,剩下的事情都是旁枝末节,没有英雄用武之地。他现在明着管理猎人公会,实则闲的蛋疼,否则他哪来的时间参加训练?
于是,刘出井心里活络起来:“要是能换一份更有挑战性的差事,地狱训练也不是不能考虑啊!”
步衣当即否定道:“你别乱猜,我可没有保证委以重任!”
“步大哥,那你是啥意思啊?”
步衣白他一眼,戏谑道:“你猜啊!”
得到步衣模棱两可的答案,刘出井显得有些犹豫,他既担心放弃训练会丢失机会,又担心坚持训练会一无所获。
最终,他还是狠狠地咬牙道:“不就是烈山队的小小训练,我去!”说完,他也没啥事,便走了。
步衣松了一口气,嘀咕道:“我只是露出一点点口风,这小子便能闻着味儿,真是聪明过头了!”
自言自语的声音虽然小,但宁馨儿还是能听见。
她好奇地问道:“三郎,你既然想重用他,为何不能直说呢?”
“直接告诉他达不到预期效果,唯有让他经历一场看不见终点的奋斗,才能磨砺这小子的意志。”步衣笑道,“刘出井聪明过头,却韧性不足,我想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你啊,心里焉儿坏的,万一人没有历练出来,斗志反而磨没了呢?”
步衣仍然坚持原来的做法,不以为然道:“假如刘出井没有通过考验,我会保他衣食无忧,却不会重用,这是原则问题。”
“三郎,你弄这么麻烦,到底想让刘出井做什么?”
“……势力发展太慢了,我想走一些偏路子,搏一个功成名就。”
执掌猎户行业,并以此发展势力,苦心经营一辈子,步衣有把握成为平县的豪强大户。换成普通人,或许喜不自胜,但步衣可不想一辈子困在平县。
他是穿越者,他有野心,所以要搏。
然而,宁馨儿却吓了一跳。
想搏一搏的人很多,但能搏赢的人却几乎没有,宁馨儿知道最出名的人便是村北角那个赌输家产、卖儿鬻女的步老汉。
步老汉当初也是想搏一搏,却输掉一切,妻离子散,至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三郎,你别做傻事,咱们现在有钱了,放在县城里也是富裕人家,你还想拼什么?”
步衣安抚道:“馨儿,你别担心,只是一个想法,眼下连影子都没见着呢。”
为了防止宁馨儿追问,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提到县城,咱家还在那里开着一间好来客酒楼,馨儿老板娘要不要去视察一下?”
“当然要!”
“行,那咱们就去微服私访,突袭视察!”
……
酒菜半价的活动,让县城的人都记住了好来客酒楼。
因此,当步衣和宁馨儿前来视察的时候,来往客人络绎不绝,一看就是生意兴隆之相。
宁馨儿颇为震惊,那间酒楼看起来高大宽阔,占地面积顶得上五间自家的房屋,肯定价值不菲。而现在,那居然是她家的财产。
歩家最厉害的人就是步阿公,他在军中厮杀小半生,回乡之后置办出一大套家业。哪怕将步阿公的家产分成三份,也能让三个儿子成为村里的富裕户,着实厉害。
可是,比起这间酒楼,步阿公的家业便显得寒酸多了。
瞬间,宁馨儿喜极而泣:“三郎,爹娘要是在天上看到咱们,想必会很高兴吧!”
“当然,爹娘肯定会很欣慰。”穿越而来的步衣,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二老,但却能从前身的记忆力知道那是两个略微软弱、慈祥善良的老人,他同样敬爱二老。
随后,步衣轻柔地拭去宁馨儿的眼角泪水,牵起她的手,两人走向酒楼的大门。
今天原本是喜庆的一天,可是,进到酒楼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想进去的客人实在太多,摩肩接踵,免不了拥挤。步衣的前脚刚刚跨过门槛,背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顿时被撞得踉跄,差点摔一个狗吃屎。
刚刚站稳,步衣气愤地质问道:“刚才是谁撞到我?站出来,向我道歉!”
“切,被撞到算你活该!”
“是啊,大家别理他,咱们快点进去吃菜喝酒,好来客的手艺没的说!”
旁边的人都在幸灾乐祸,照旧往里面挤,甚至有人向步衣投去讥讽的目光。撞到步衣的人也没有站出来,就连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很可能已经进酒楼了。
步衣气急,却连发泄的人都找不到,脸都气红了。
这时,宁馨儿拉一下他的袖子,劝解道:“三郎,别生气,气大伤身,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步衣黑着脸应道:“行,进去再说,我让他们做一桌好菜。”
进入酒楼,一阵喧嚣声钻入步衣耳中,他甚至看到一个醉鬼在拍着桌子鬼哭狼嚎,而旁边的人却笑嘻嘻的看笑话,根本没人管。
太吵了!
于是,步衣原本便不好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他全程黑着脸,将宁馨儿带到二楼,喧嚣声才小了许多。
接着,步衣柔声道:“馨儿,你想吃什么,随便点。”然后,他叫来跑堂,问道:“把你们的菜单拿过来,我们要点菜。”
店小二有些懵:“客官,您说的菜单是什么?我没听说过。”
“把菜名和价格写在纸上,让我挑选,否则我怎么知道有哪些菜?”步衣皱眉,他觉得这个店小二不够机灵,或许要换掉。
“客官真爱开玩笑,会识字的人都是文曲星下凡,九成九的老百姓哪里会识字?俺们酒楼就算把您口中的菜单弄出来,客人看不懂,还不是没用。”
“客官要是想点菜,我可以给您报菜名。俺们好来客酒楼主打野味山货,有黄焖鹿子肉、红烧野猪肉、干锅兔、红烧果子狸、竹鸡汤、油淋斑鸠、红烧野鸡……”
店小二一口气报出十几种菜名,然后问道:“客官,您想吃啥?”
‘靠,报菜名比说唱还顺溜,店小二的记忆力都这么厉害吗?’
步衣瞪大眼睛,吃了一惊。不过,当他想到一个店小二每天要报七八十遍菜名,熟能生巧尔,眼中的惊叹才渐渐消失。
好伙计,不能开除!
步三郎连忙改变了主意,点上三份肉菜、两个素菜,便让店小二退下了。
还别说,味道真不错,不愧是每年120两银子的死贵厨师,贵有贵的理儿。
步衣和宁馨儿吃得津津有味,浑然忘记了微服视察的初衷,当他们吃到一半,掌柜张成山闻讯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