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来喊他上台时他险些又要睡过去。

懵懵懂懂跟着小孩儿后面儿一层层台阶走上去，后脑勺像被人打了一棒一抽一抽的疼，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下去。

黄钰站稳后才有些清醒，暗自好笑：他要是摔下去了肯定热场。

他外套给了台上坐着的第三个姑娘，所以就单穿着衬衫就出来了，头发也乱，像没精神。

这会不需要人领路，他自己慢悠悠走到第四个空座位上坐着，听见学弟说着非常带气氛的台词。

很快旁边也坐了人，黄钰本来觉得自己是来凑数的，虽然有认真想过讲什么来劝诫学弟学妹，但现在什么也用不着，喉咙里烧的难受，特别想咳嗽。

旁边人都发表过看法，他无所事事，觉得自己最大的贡献就是强撑着不睡着。

大概是好奇他到现在都没开口，女孩余光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他，“同学你压轴？”

黄钰嘴角弯了弯，摇摇头。

讲台上小他好几届的学弟讲的无比亢奋，朝气蓬勃的。

女生借着他话筒里放大数倍的电子音遮掩就凑近了小声的问，“你是不是不爱说话？”

黄钰眉梢挑起，视线移向左侧看着她，手指在临时搭的木板桌上一笔一划写，【我靠脸吃饭。】

女生噗的笑出声来。然后小幅度掩饰住，小声说，“是挺帅的。”

黄钰嘴角上扬。

女生手悄悄从桌面上缩回去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从桌上划过去，“帅哥，吃糖。”

压缩糖果，清凉爽口的作用，黄钰在糖盒子上扫了几眼，蜜桃味儿的。

他写：【很难不服从。】

嗓子里都要冒烟了。

不过他不知道摄像机正对着他，后排同学看他全靠大荧幕。

几乎全校都看见台上这个C位帅哥动作轻巧的往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黄钰不知无过，毫无心理压力甚至还觉得糖果味道不错。

舌尖抵着球形糖果，凉凉的，含了一会就嚼碎了咽下去。

听见学弟麦里放大的声音，“因为学长的声带玩坏了，我们请他写几句。”

“……”黄钰忽的咬到了舌尖，疼的眼睑直抽。

于是传了一块连着荧幕的白板给他，黄钰接到手机觉得颇为沉重。

一时脑中空白，他之前想说什么来着？

他握着电子笔指尖动了动，写了两个字，【我想.】

然后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荧幕，清清楚楚，还好字放大了也不算难看，笔尖点在右上角清除了页面。

——

在你认识她之前的所有相遇都以为是初次见面。

在这之后，好像相遇的次数变频繁了。

他时常能看见那姑娘像是一片枯叶似的没什么骨头轻飘飘被一阵风吹出来，凌空轻盈转了个圈，最终才降于地面。安静的过分。

她有不少坏习惯，都不是什么抽烟喝酒的大问题，可有些却会要了她的命。

黄钰在宿舍楼底下挡在她前面，看小姑娘捧着手机外放着音量在看剧，她像能识别前面有人一般，也并不抬头，绕着他走。

黄钰退了一步重新拦在她面前，“莫卷卷。”

他走那天往桌面卡台上扫了一眼，左数第三个名字嗲的不得了。

莫卷卷听见声音抬头，手中的画面因倾斜倒放，恰是Brand在一片沙尘中摘下太空帽的场景。

planB实现的孤独和绝美。

莫卷卷虽是外放，但声音开的不大，站近了黄钰才听见星际后半段的音乐。

她微仰着头看他，一双睁圆了像猫的玻璃眼睛被光照的通透。

“你戴美瞳了吗？”

莫卷卷一愣，“啊？”

“没什么。”黄钰眉梢微垂一些，漫不经心的态度上了层台阶，“你忙，我回宿舍。”

“等等。”莫卷卷关闭了手机屏，“有事儿找你。”

“找我”

“嗯”

黄钰嘴角一弯，明眸皓齿，“可我有事呀。”

莫卷卷眉头蹙起，但又很快舒展。“那我下次来。”

像夏日教室里抵不住困倦压了书角，醒了又抚不平。

她转身就走，低头仍在看没看完的电影。

她没走几步，黄钰揪住她的后领子拉着她往后拽了两步，“你是来找我的？”

“嗯。”

“那说。”

莫卷卷领子还被人拽在手里，微微后仰着睁眼瞧他，“忘了。”

...

黄钰竟然笑了声，“你怎么像在发脾气。”

莫卷卷眼里弥了浅浅一层疑惑，“这就叫发脾气啦？”

随即她像是慢慢泄了气，眼皮耷拉下去，拖着调子，“那做你女朋友一定要很乖。”

小姑娘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用气音说话，“那我不乖怎么办。”

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抬头看他，“你有女朋友吗。”

黄钰松了手静静看着她，“没。”

莫卷卷甜甜一笑，“那帅哥叫什么？”

..

是了，这丫头都不认识他。

对她来说，这是第二次见到他。

“黄钰”

有人替他答了。

黄钰转头看见方志远指尖转球站在大厅里喊他。

他一回头这枚球就迎面飞过来。

这厮永远喜欢隔五六米把球隔空扔过来，如果他接不住多半就要砸到人。

这球来势汹汹，冲着莫卷卷来。黄钰眉一皱反应极快的掌心向外拦在莫卷卷耳侧往上发力，球又弹回去，弹跳了两下被方志远踩在脚下。

掌心火辣辣的发麻，一直延伸到手臂，整个左手都在微微发颤，黄钰换了只手揉了把小姑娘的脑袋，“听见了吗，叫黄钰。”

莫卷卷拖着调子嗯了声，视线停滞在了方志远身上，像是惊魂未定。

方志远已经带着球走下来，目光在莫卷卷身上稍作停留就勾上了黄钰的肩，“不说打球吗，你怎么还带个姑娘。”

“那你往她身上砸？”

黄钰很少发脾气，方志远刚认识他时有幸见过一次，他凭借记忆从面前这个人语气和脸色判断出他现在没在生气。

但已经是在警告了。

方志远毫不在意，语气明快的和小姑娘道歉，“不好意思..不过黄钰球技很绝，砸不到你。”

他想想还觉得好笑，原本搭在黄钰肩上的手转而捏了捏他的脖颈，“也就是给你面子。”

他的意思是，他居然要为没发生的事儿道歉，太不划算。

球还没砸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