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把那张好人卡稳拿到底。
“小鱼真心不错。”夏木彻安慰道,“虽说‘色香味俱全’是评价一道菜优劣的标准,你这道菜卖相虽差了点,可其中的味,特别是吃了后的回味,大大弥补了卖相这一缺点。”
秦暖暖双眼在闪:好人……
“我认为,作为一个好的厨子,不应该只追求好看,味道才是最重要的。”夏木彻很认真。
秦大秦二:二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杜仲:主子,您这样昧着良心,您心不会痛吗?
酒楼掌柜:贵人,您是要重新定义美食的标准吗?
秦暖暖:穆九,你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那些庸俗的人啊,就知道看外在!虽然……这鱼的内在也不怎么好……
“穆公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子。”秦暖暖相见恨晚,“你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知灼见!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道菜,那……”
秦暖暖的话没说完,夏木彻只觉内心升起一股恐怖寒意,他忙着开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暖暖若不介意的话,我想把这样的人间美味的东西分给众人。”
秦暖暖一脸呆滞:你这样坑其他人真的好吗?
夏木彻笑容和善:原来你也知道不好吃?!
秦暖暖笑得艰涩:我只想和你一人分享……
“杜仲。”夏木彻才不管她内心活动,只喊一声,“拿出去给所有人尝尝,你记得也要吃。”
“是。”杜仲心有惊雷,面如平湖,手心极稳的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好在小鱼足够多。
这日下午,不光是夏木彻带来的所有手下,就连娃娃脸陆大人和他带来的士兵都分到了一条焦炭牌小鱼。
因得是主子盛赞过的食物,众人将小鱼放入口中咔嚓咔嚓后,纷纷赞不绝口,确定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很需要找大夫看看。
比较想死的是酒楼厨子,掌柜神秘兮兮拿了几条焦炭给他,告诉他这口感是贵人赞不绝口的,叫他好好琢磨,务必做出让贵人满意的菜肴。
酒楼厨子:想我五岁第一次做菜,做出来的东西都比这个好吃一百倍……请问,这是厨艺下限大比拼吗?
一个时辰后,深得“焦炭牌小鱼”精髓的厨子把他精心烹饪的食物献了上来。
第一道菜:火爆辣椒爆炒朱雀胸脯肉。
除了盘子是白的,盘子里的东西全是黑漆漆的。
肉呢?辣椒呢?
这黑色的一坨一坨的东西,别告诉我是山鸡肉。
我见识少,别骗我。
第二道菜:油炸朱雀丸子。
依然是黑漆漆的颜色,不止是丸子,就连下面那一小滩油,也是黑漆漆的。
厨子,你粗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三道菜:盐焗朱雀骨架。
火山灰一般颜色的盐,火山石一般颜色的骨架子,骨头上还有无数个蜂窝眼。
这真的是我刚带来的,还很新鲜的山鸡,而不是始祖鸟化石?
第四道菜……
秦暖暖已不想再看下去。
心塞……
这分明是在抄袭她油炸盐焗小鱼的创意!哎,厨子,你好像忘记给版权费了。
“怎么?不想吃。”夏木彻心情没来由的,特别愉快。
“我只是在想,色香味,这几道菜,究竟占了什么?”秦暖暖做思考状。
“也许是心灵美呢?”夏木彻笑。
“你说,一个菜在视觉上无法抓住人,让食客没有探知它内心的欲望,内心再美有什么用?”秦暖暖问。
“秦暖暖,你这可是双重标准!你那焦炭般的鱼,怎么就被你自夸成那样?”夏木彻笑问。
“对,我就是双重标准。”秦暖暖很爽快就承认了,“我自己做的东西,即便难吃,但因为有我的心意,是我诚心诚意做的,所以我依然会拿出来分享,也觉得还凑合,但这里是酒楼,还是大庆最知名最奢华的酒楼,做出来的东西不该和我一个水准吧?就好像一家以美人闻名的青楼,结果裤子都……”
秦暖暖停了下,生生把“脱了”二字咽下去,改成:“咳,银子都准备好了,身上也洗香香了,看到的却是母夜叉,这不糟心吗?”
夏木彻笑,也不知是觉得秦暖暖有趣,还是被她那句“心意,诚心诚意”打动了,一时之间,内心有不明情绪涌动。
“再打个比喻,一道菜,它的卖相基本等同于人的长相。一个长相丑陋的女子,你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得特别挑战你审美,完全的不想和她说话,这种情况,纵然她才高八斗,内心美得像一朵花,你有探知的欲望吗?”
夏木彻看着秦暖暖:你在说你吗?
不等夏木彻开口,秦暖暖内心表达欲又起来了:“你别急着否认,我给你说,很多人不承认自己以貌取人,但事实上,就是以貌取人!”
“世事也不尽然。”夏木彻先是漫然,再话锋一转,“你呢?”
“我。”秦暖暖一下子笑了,“我不但是颜控,还是声控。”
“什么意思?”好陌生的词语。
“也就是说,我不但喜欢长得好看的,还喜欢声音好听的。”秦暖暖多诚实啊。
夏木彻默默给自己打分:形象100分!身材100分!声音100分!
唯一不确定是小丁丁,上次秦暖暖叫他吃什么什么鞭后,他专门偷偷比较了一下,挺壮观啊!
不知道是他身边这些人都比较堪忧,还是秦暖暖审美太诡异……
“咦,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到了?”秦暖暖问。
“没。”夏木彻回神,表情无比沉重,“我只是在思考,按照你的要求,比照你的条件,怕是良人难觅。”
“是有点难觅!”秦暖暖很认同点头,语气却是轻快的,“但也不能将就不是?说不定我的夫君正骑着小马,滋溜溜向我奔来。他不光有绝世容颜,还有绝世声音,绝世身材……”
说话间,她的笑意一直在加深。
夏木彻心里有点不舒服,一声嗤笑:“想得倒美!”
“世事艰难……”秦暖暖拿起旁边茶壶,给自己续了半杯茶,朝夏木彻举杯,“总不能把美好的想象都剥夺了吧!”
夏木彻很配合举杯,浅酌一口,继续嫌弃:“吃饭就好好吃饭,哪有这么多感慨?还有,你头上裹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还戴着斗笠!又不是没见过。”
“这不怕你食之无味,无法下咽吗?”好心当做驴肝肺。
“住你家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替人着想,快取了取了!”夏木彻忍不住就想动手。
秦暖暖先他一步把斗笠取下来,再走到一旁,将缠在脑袋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布取下。
房间里,除了酒楼掌柜,其他人都见过秦暖暖真容,故没有太多吃惊,酒楼掌柜却是震颤到无以复加,能得贵人如此看重的,竟不是绝世美人,反而是绝世丑颜。
好在他见过世面,城府颇深,没有当众露出不恰当表情,只低垂了头,将眸中惊涛骇浪隐去。
“这样顺眼多了。”夏木彻却是赞,他亲自夹了个黑漆漆的肉丸子,放到秦暖暖碗里,“既然厨子都做好了,又是你亲自抓的山鸡,不如尝尝?说不定真是内心美。”
秦暖暖笑着用筷子把肉丸子一分为二,惊喜出现了——
这看起来像完全糊了的丸子,里面竟是鲜香的鸡肉,混合了一点点肥猪肉,许多莲藕,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秦暖暖很干脆夹起半个,放入口中。
恰到好处的鲜与嫩,就厨艺而言,确实甩她几条街。
“怎么样?”
“好吃!”
“那么,收回之前的话?”
“不收。”
“固执!”夏木彻笑着摇头,一边招呼秦大秦二吃东西,一边道,“这道菜告诉我们,就算再难看的皮囊,只要有有趣的灵魂,总会被人发现。”
“看不出你正常的时候,还挺有内涵。”
夏木彻再笑,嘚瑟:本殿下本来就是有内涵的英俊男银。
一顿饭,除了最早几个菜颜色诡异外,后面的菜还是很正常,秦大秦二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有钱真好,做有钱人真好!
饭后,秦大秦二皆撑得无法再喝一口水,眼看店小二开始撤盘子,他们依旧舍不得。
“二师兄,那些菜……”
秦大生怕给他妹儿丢人,可那些菜,盘子里还剩了那么多,倒了实在太可惜……他们在酒楼吃饱喝足了,可家里爹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眼中渴望太多,偏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时,秦暖暖毫无心理负担的开口了:“麻烦帮我打包好吗?”
在21世纪,吃不完的打包,避免浪费已是常识,她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正在端盘子的店小二却是鄙视一笑,穷人就是穷人,吃个东西还打包!
夏木彻朝杜仲看过一眼,杜仲跟着店小二一起退了出去。
包厢很快收拾出来。
每个人面前都重新倒了清茶,茶香满室,顿时把先前的菜味儿全部驱散了。
秦暖暖琢磨着,差不多该走了啊,从大庆郡到她们村里,距离可不近,现在走到话,到家都晚上了。
她可不想夜里赶路,她只是来送山货略表谢意的,这重新泡了新茶招待他们几个意思?还要茶过三巡吗?
“咳。”秦暖暖干咳一声,“二师兄,差不多等店小二把菜打了包,我们就要告辞了。”
夏木彻“恩”一声,指尖不自觉抚上旁边木头匣子。
这个匣子,从秦暖暖进屋,坐在桌子旁就看见了,精美的雕花,光是盒子就价值不菲,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稀罕物。
“……我不日就要回京。”夏木彻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祝你一路顺风,万事大吉。”秦暖暖举杯,一副要干了的模样。
“……”这么开心做什么?难道不是应该装恋恋不舍吗?夏木彻出于礼貌,也举了杯,继而叹气,“下次见面,不知又要等到何年甚月。”
“……”秦暖暖看不懂了,我都没舍不得你这张脸,你做出这么苦闷的样子做什么?“难道你舍不得我?”
舍不得……秦暖暖。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他只是应景。
好歹相识一场,还有救命之恩,告别什么的,就应该忧伤,最好还有古道西风小雨长亭短亭相送一程又一程……
不过,看秦暖暖这番不开窍的样子,夏木彻清楚,等她提出相送,黄花菜都凉了!
秦暖暖同样也在打量夏木彻。
夏木彻舍不得她的可能性就是0,唯一能解释他这番表情的,就是戏精,听闻每个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人,都是戏精。
瞧夏木彻小小年纪,竟能让一方知州对他毕恭毕敬,肯定是个实权派大官。
这也印证了她最初见到夏木彻时的猜想,能让杀手追杀的,必不是普通人。
秦暖暖再次举杯:“祝穆公子此次回京后,深得皇上信任,从此飞黄腾达,官至一品!正一品!”
夏木彻:……本王堂堂皇子,生而富贵,要什么飞黄腾达?还官至一品!
没举杯,“换一个。”
秦暖暖:还第一次遇到拒绝祝福的……
举杯,“祝穆公子左右逢源,左拥右抱,知己不停,美人不断,心想事成,早日走上人生巅峰!”
夏木彻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为何要左拥右抱美人不断,还有,要那么多知己做什么?”
“是是是。”秦暖暖很狗腿,“所谓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这话尚能入耳,也再次印证了秦暖暖不是普通的村姑,而是有文化的村姑。
夏木彻略点头,轻抿了一口茶。
秦暖暖再次一干而尽。
……这是茶,不是酒!你再这样干下去,龙井会哭的……
“第三杯,祝穆公子……”秦暖暖卡壳了,一瞬一个激灵,天下之人,没有不爱钱的,“天下财富尽归所有,一夜暴富!”
这个祝福够直白,够粗暴,够真诚。
夏木彻先是惊愕,“一夜暴富”和“高山流水”很明显不是同一审美,但,“天下财富尽归所有”“一夜暴富”,这是隐喻登上九五之位啊!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无论位极人臣的臣子,还是商路八通的商人,都比不上一国之主。
他淡淡笑,端起茶杯,竟也一饮而尽。
秦暖暖了然:果然没有人不爱钱,之前祝福的“得权”和“得色”,他都兴致淡淡,说到钱了,就干了。
三杯已下肚,秦暖暖有些心疼她的胃,果断起身,将黑毛兔往桌子上一放,抱拳:“二师兄,穆公子,小师妹就先告辞了!以后天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秦大秦二忙跟着站起来,跟着抱拳,跟着一脸决然。
夏木彻摩挲着手边木头匣子,这辈子没给女孩子送过东西,这要肿么送?肿么开口?
“一直是你在说,我还没说。”夏木彻道。
秦暖暖:我都敬了三杯了,难道你还要回敬三杯。
她看着桌子上的茶杯。
怒,摔!谁家茶杯做这么大!老娘若再喝三杯的话,今儿这一路……
古代没有公厕,路上想小解,人家是女生,很羞涩的。
很悲催的坐了下来。
秦暖暖看着夏木彻,目光无聚焦,生无可恋。
夏木彻目光在长耳黑毛兔上瞟了两眼,寻到个话题:“之前拿来那只野兔,可是它的伴侣?”
秦暖暖纠结:你留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是,这只是长耳兔,那只是普通兔子,审美不在同一水平,应该互相看不上眼。”秦暖你安说,“再说,我不喜欢做拆散有情人的事情。”
“你喜欢兔子?还是说,喜欢养宠物?”夏木彻再抛了个问题。
“我妹儿喜欢湿漉漉的眼睛。”秦大说。
夏木彻一个冷眼扫过去,谁要问你了?一贯上位者的气势暴露无遗。
秦大哆嗦了一下,恨不得双腿跪下。
湿漉漉的眼睛是个什么鬼?恰杜仲走进来,朝夏木彻略点了下头。
夏木彻知吩咐他准备的东西已准备妥当,他和秦暖暖之间又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一个皇子,一个村姑。
他连身份都隐瞒了,还谈什么坦诚相待?
内心叹一口气,抓起木头匣子:“算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不用喝茶了啊,秦暖暖内心一喜,飞快走到旁边,拿起之前裹头的衣服和布带,很熟练的往脑袋上缠去。
夏木彻握着木盒的食指动了动,双眼落在秦暖暖黑不溜秋的那边脸上。
“我怎么觉得这次看你和上次又有些不同?”夏木彻问。
“哪里不同?”秦暖暖转身,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夏木彻。
眼睛太明亮,内有光华万千,如有蛊惑。
夏木彻很艰难摆脱这种吸引,目光稍稍往下,这才开口:“鼻子……你的鼻子长变了。”
走近。
修长的指抚上秦暖暖黑脸那边的鼻梁,一寸寸往下。
“这里,原来是塌的……还有这里,原先没这么翘……”
笃定的语气,夏木彻每说一个字,秦暖暖心里一声卧!槽!
不是说男人都是瞎子吗?不是说直男瞎得最厉害吗?看不出女人有没有化妆,更看不出女人有没有整容……
眼前这个夏木彻怎么回事?
她不过微调了一下鼻子,还是半个鼻子,居然就被他看出来了!
要知道,他之前虽住在她家,但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并不长,家人都没看出来的变化,这男人居然一眼看出来了!
所以……
他其实不是直的?而是弯的?
想到这个结论,秦暖暖顿时有种日了哈士奇的感觉,这世界肿么了?好看的男人不是和尚就是弯弯……
她看夏木彻的目光顿时带了几分忧伤,不知道这个年代对弯弯的包容度有多大,像夏木彻这种身份这种长相这种身材这种声音,怕是很多人排队给他说亲,一年光是拒绝都要费很多精力吧!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夏木彻心头发毛。
“二师兄,你要坚强!”秦暖暖情真意切,说完拍拍夏木彻的肩膀,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二师兄,你要坚强!”“二师兄,你要坚强!”紧随其后是秦大秦二,他们只当秦暖暖在安慰夏木彻不能飞升一事,于是,他们的眼神充满同情。
夏木彻茫然:我这是怎么了?我没得绝症啊……
从包厢出来,很快再下了楼梯。
酒楼掌柜和店小二都站在楼梯口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放着许多大包小包。
“掌柜,今日麻烦您了!”秦暖暖笑,“往后我家出了山货,再给您捎些过来。”
“如此,那就多谢秦姑娘了!”掌柜抱拳,微微鞠躬。
店小二就站在掌柜旁边,他垂头,心里暗叹:掌柜就是会做人,对个乡下姑娘,居然也能如此殷勤,也是这位有靠山,平日里,他可没见掌柜对乡下人这般有礼。
“小二,请问刚才帮我们打包的东西,包好了吗?”秦暖暖侧头笑问。
“包好了!早就包好了!”掌柜抢着回答,他指着桌子上那些大包小包,“这些都是给姑娘的,不光有刚才的菜肴,我还叫厨房给单独炒了几个菜。这一堆是花生瓜子等炒货,这一堆是糕点,姑娘带回去就可以直接吃。另外还有两坛酒。”
秦暖暖有很多意外:“多谢掌柜,可我没要这么多。”
“是是,姑娘没要,是刚才杜大人吩咐下来的。”掌柜躬身,很是恭敬。
杜大人便是杜仲,既是杜仲吩咐下来的,那自然是夏木彻的意思。
秦暖暖觉得这个“人情”又欠大了,有种还不完的感觉。
怎么办?
急,在线等。
旁边,掌柜已招呼店小二帮忙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秦大秦二背篼里装。
秦暖暖内心叹一口气,往楼上看一眼。
她和夏木彻,原是云泥之别,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偶尔有世界交错,也只会越走越远,实在没必要刻意礼尚往来,再礼尚往来……
“掌柜,麻烦替我谢谢穆公子。”秦暖暖看过装好背篼的秦大秦二,“大哥二哥,我们走吧!”
三个人再次动身,“等一下——”
夏木彻的声音传来。
一个晃眼,人已到了面前,他把木头匣子往秦暖暖抱着黑兔的怀里一塞:“这个是给你的。”
话未说完,人飞快往后退去,表情非常高冷。
刚送礼物的人是谁,我不认识。
“这是……”秦暖暖好不意外。
今儿从走进包厢开始,她就看见这个匣子了,夏木彻时不时会摸一下,当时她还在想,肯定是超级贵重的东西,却没料到,夏木彻把这个送给她了。
“之前答应过要给你的。”夏木彻不自在的把目光飘到其他地方,“你回去后再打开。”
“好。”看着夏木彻这番表情,秦暖暖忍不住调笑,“穆九,你这是第一次送东西给别人?”这么扭捏。
“当然不是!”夏木彻反驳,声音略大。每年过年过节,还有父皇母后母妃生辰,他可都要送礼物。
“谢啦!”秦暖暖扬扬手上盒子,语气很轻快,“我们走啦,后会有期。”
擦身而过之际,夏木彻再开口:“你回去后试试,若不合适,我派人来取。”
“好。”
走出酒楼,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大庆郡,天光正好。
秦暖暖看看繁华的街道,再侧头,看过兢兢业业守在酒楼周围的娃娃脸和他的士兵。
她朝娃娃脸拱手:“多谢陆大人。”
娃娃脸同拱手:“姑娘慢走。”
一路出城,没有闲逛,也没有买任何其他东西。
“妹儿,二师兄送你的是什么?”秦二问。
“面具……先前住我们家的时候,他曾说过要送我一张面具,把丑脸遮起来。”秦暖暖答。
“二师兄对你可真有心。”秦大感慨。
“他是好人。”秦暖暖道。
“二师兄会不会看上你了?我瞧他对你挺好。”秦二忽有一想法。
“怎么可能?”秦暖暖笑,压根不往心里去,且不说身份上天渊之别,光是这容貌……
“老二别开玩笑了,妹儿早就说了,二师兄已有情人,还是玉皇大帝的儿子。”秦大笑,“我看那位杜大人挺靠谱,壮实,能打野猪,体贴,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他顿一下:“妹儿,你说,杜大人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秦暖暖再又笑了,手掌抚过黑兔子光滑的毛:“我说两位哥,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妹儿的尊容,把你们妹儿当做九天仙女下凡,恨不得天下男人都看上你们妹儿?”
秦大秦二嘿嘿笑。
秦二:“哪个当哥的不希望自家妹儿嫁个好人家?”
秦大:“我妹儿现在自带光环,喜欢我妹儿的男人可多。就拿村里来说,那个江阳,仗着他长得不错,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自从喜欢上妹儿,就只有守在我家家门口的份儿,我妹儿还看不上他,阿花说,这叫落花流水。”
“还有张三李四王麻子,天天往我家跑,又是割猪草,又是帮种地,依我看,肯定也是看上妹儿了。妹儿,我给你说,这几个都不咋地!你真要选,还要选杜大人那种。”
“恩,陆大人也不错……”
秦暖暖抿嘴笑,敢情在秦大的眼里,她真的成了十里八村一朵花,人见人爱人人夸?
酒楼。
秦暖暖离开后不久,夏木彻就下令启程回京。
杜仲虽有意外,依然坚决执行任务,不到一炷香时间,夏木彻已坐上超级豪华马车。
知州陆大人问讯赶来,夏木彻已出了城门。
他和秦暖暖,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途中休息时,他忽的问杜仲一个问题:“银黑狐有湿漉漉的眼睛吗?”
杜仲立即想起中午在酒楼吃饭时,秦家兄弟说,秦暖暖喜欢湿漉漉的眼睛,于是,他果断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夏木彻皱眉,“赶紧抓一只给本王瞧瞧!”
杜仲:“……是,已经派人去了。”
“本王有湿漉漉的眼睛吗?”夏木彻再问,一本正经看着杜仲。
杜仲:“……”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秦家兄弟说的湿漉漉的眼睛,是指宠物,可不是指人。
他若回答“是”,岂不是把殿下和宠物放同一位置,可他若回答“不是”,岂不是说殿下连宠物都不如。
心塞!跟殿下这么久,没回答过这么不正经的问题。
“很难回答?”夏木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气渐至冰凉,“跟了本王多年,也算本王的心腹了。本王的心腹,不需要人精。”
杜仲心头一凉,听夏木彻的意思,是打算不要他了?或者要下放他了?
“问你的任何问题,据实说就是了。”夏木彻再道。
杜仲的赶紧躬身,抱拳:“回殿下,殿下目光如炬,眼神坚定,并没有湿漉漉。”生怕夏木彻为了秦暖暖喜欢,练个湿漉漉眼神,忙又加了句,“秦姑娘喜欢的是湿漉漉眼神的动物,而不是男人。属下认为,任何女人都喜欢高大威猛的男人。”
“你说的是你吗?”夏木彻再不悦,目光上下打量过杜仲,没事儿长这么壮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肉墩?
“不,属下说的是殿下!”杜仲非常坚定,“殿下高大威猛还英俊,京城多少姑娘盼着嫁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