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是典型的心管不住腿……姐,相信我们,这种事以后再不会发生了!”李四赌咒发誓,“我发誓,以后姐遇到任何危险,我们这些做小弟的,一定第一时间扑上去,无论打不打得过,先做了肉盾再说!”
秦暖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不达眼底,相信这几个人的话,母猪都能上树!
“真想学驱鬼的话,第一步,找点牛眼泪,抹在眼睛上,看你们能不能看见鬼。”秦暖暖说。
“若不能呢?”张三问。
“你们应该听过开天眼,有些人生下来就开了天眼,能看见鬼,有些人忽然遇到大机缘,也可能开天眼看见鬼,他们若学驱鬼,事半功倍。”
秦暖暖将从前在电视或中看到的内容拿出来胡诌。
“还有些人,家里祖传驱鬼大法,但他们看不见鬼,就在眼睛上抹牛眼泪。抹了后,就能看见鬼,也能学驱鬼。当然,看不见那就没办法了,鬼都看不见还驱个屁啊!”
张三李四王麻子对视一眼:“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牛眼泪。”
秦暖暖点头:“祝好运。”是祝我好运,希望这世界没有鬼,我是学习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好孩子,阿门。
“另外……”秦暖暖顿了下,“找到牛眼泪后,别急着抹,晚上拿到我这里,我护着你们,省得被鬼上身。”
张三李四王麻子感动了,还是姐对他们好。
出秦家后,张三李四王麻子立即去找养牛的人家,牛眼泪可不好收集,首先得牛掉眼泪。
养牛人家哪个不是把牛心疼得跟家人似的,哪舍得张三李四王麻子对他们家牛动手动脚,三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去乡上屠宰场。
临近过年,肯定有人卖牛。
也是运气好,三人只等了两天就有人卖牛,趁着长刀捅进牛的身体,三人把两个碗支在牛眼睛下,可别说,还真收集了几滴眼泪。
三人如获至宝,抱着碗就往村里跑。
秦暖暖收下牛眼泪,吩咐他们晚上再来,三人兴奋得不得了,自是在村里高声炫耀一番,连同秦暖暖那日收服江阳身上恶鬼的事,也是绘声绘色,渲染得如同好莱坞大片。
什么飞沙走石,什么电闪雷鸣,什么青面獠牙,什么痛不欲生,什么交战10086回合……
往后,他们也能那么牛逼,也能替人驱鬼,麻烦,请叫他们大师!
不,是天师。
张天师李天师王天师,真是想想就嘚瑟。
秦暖暖把两个碗里的牛眼泪汇集到一起,又加了点盐加了点清水,五分一碗液体变成四分之一碗。
“暖啊……”周氏想问。
秦暖暖先递了个神秘眼神,露出神秘笑容,再虚空朝碗里撒了空气一把,最后朝周氏做了个“嘘”的手势。
周氏露出恍然大悟神情,原来是秘密!
天庭的秘密,凡人不能问,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天机不可泄露!
秦暖暖朝碗里撒的,肯定是法术。
远处,坐在树杈上的暗卫一端着个碗,正在狂抹牛眼泪。
他二人武功高强,得牛眼泪的方式比张三李四王麻子容易多了,随意扭了下牛大腿,牛就痛得嗷嗷直掉眼泪。
暗卫二嫌弃:“你差不多得了啊,别用完了!给我留点。”
暗卫一继续抹:“干得快,我怕我还没看见,牛眼泪就干了。”
暗卫二再嫌弃:“现在是白天,你觉得鬼敢出来吗?”
暗卫一瞪眼:“那可不一定,万一是不怕太阳的厉鬼呢!哎,你觉得抹上牛眼泪后,能看见其他妖怪吗?比如狐狸精之类。”
暗卫二抢过牛眼泪:“好了好了,剩下的晚上用。”
暗卫一虽不甘心,可看看上方日头正大,估摸着白天碰不到鬼了,只得罢休。
过了一会儿。
暗卫一想起一事:“哎,你说,那江阳不会真被鬼缠上了吧?”
暗卫二侧头,不解:“那鬼不是你吗?剃头,写字,掉粪坑,断腿,全是你干的。”
“那是之前!”暗卫一正色,“秦姑娘给他驱鬼后,我就没去动他了,可昨天晚上,我听见他又在惨叫……”好可怜。
张三李四王麻子吃了晚饭就来了。
大冷的天,秦暖暖没让他们进屋,而是让他们各自提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美其名曰:天将降大任,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张三李四王麻子虽然听不懂,但一点不影响他们崇拜秦暖暖,大姐头好有文化!
秦暖暖捧着淡盐水,坐在张三李四王麻子对面,也正对大门。
秦家其他人闲着没事儿,纷纷坐到院子里围观。
秦暖暖没有直接“传授”驱鬼之法,而是先讲了几个据说真实发生过的鬼故事,比如“画皮”,比如“红马甲”,比如“饿死鬼”……
周围一群人听得汗毛倒立,秦暖暖余光朝院外一丛小树看去,只见那堆树叶也正沙沙的抖着,仿佛也在害怕。
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秦暖暖勾勾手指头,众人立即朝她聚来。
“刚才,就在我给你们普及鬼知识时,我看见外面有鬼,‘咻’的一下,从左边到右边。”秦暖暖声音很小,指尖从左到右。
众人汗毛再立,一根根颤抖着,背脊很凉,仿佛那些鬼就站在他们身后。
“不要怕。”秦暖暖小声,“你们记住,人怕鬼,鬼更怕人,无论多凶猛的鬼,都怕人的阳气。”
目光转向周氏:“别以为男人才有阳气,女人也有,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有阳气。”
周氏点头。
秦暖暖继续:“待会儿抹了牛眼泪后,你们就能看见鬼了。一旦能看见鬼,就能打鬼,手感和打人差不多。”
“我以前听人说,鬼是无形的,我们摸不到,就算面对面,手都能从它们身体穿过。”张三超级正经。
“一半一半,当人看不见鬼,而鬼又没有施加任何术法时,人就能从他们身体穿过,可,若人能看见鬼,就等于和鬼一个空间了。呃……空间,就是世界的意思,那个时候,就能打鬼了。”秦暖暖说。
众人点头,好高深。
“家里有背篼,一人拿一个,看见鬼后,立即把背篼罩它们脑袋上,然后开始打。若怕打不过,就朝鬼身上吐口水,口水阳气重,若还怕打不过,就在舌头上咬一口,舌尖血阳气更重。鬼沾了口水或舌尖血后,鬼能力必定大失,你们使劲揍,狠狠揍。”
“为什么要用背篼罩脑袋?”有人问。
“第一,罩住后,它们就看不见了,反抗起来有难度;第二,防止它们报复。”秦暖暖答,“最后,我再提醒你们一点。”
她顿了一下,见众人听得那个专注,这才小声继续:“还记得我刚给你们讲的画皮吗?鬼之所以可恶,是因为它们没有节操,能利用一些术法变成某个人样子,所以,你们待会儿若看见鬼长着和你们认识的某个人一模一样,千万不要心软手软!”
众人忙点头,秦二有疑问:“妹儿,万一鬼变成我们几个人的样子怎么办?”
“所以,我们几个人,一个拿一个背篼,拿背篼的就是自己人。”秦暖暖说,“为了以防背篼丢了,我再教你们一句九字真言:‘恶灵退散!嘛咪嘛咪轰!’若看见自己人没背篼,就大喝九字真言,鬼多少会避让,懂了吗?”
众人神情凝重,一个个望着秦暖暖认真点头。马上就要干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觉得自己牛逼哄哄,绝对不能出错。
秦暖暖这才捧出牛眼泪淡盐水:“这里面有我加持过的术法,保证你们看见鬼和看见人一样,每人沾一点,抹在眼皮上,背篼在门口,出去后一人拿一个。记住,对付鬼的办法,就是比它们拳头更硬!”
“放心吧,妹儿。”秦大满不在乎,就他抓鸡狂魔的身手,加上这么多帮手,肯定一点问题都没有,“哥几个肯定把鬼抓住!”
“好!”秦暖暖眼中全是信任,她拍拍秦大的胳膊,很郑重对众人道,“全村人的性命,就握在你们手上了!”
众人再次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一个个挺直腰板,雄赳赳气昂昂走到院子门口,每人拿了个背篼,走了出去。
再说躲在秦家院子外面那两只“鬼”,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已成“鬼”。
方才听秦暖暖讲鬼故事时,吓得他们浑身发抖!
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故事?比乡上酒楼里讲评书的老头子还讲得好,特别是“红马甲”的故事,感觉以后都不敢一个人上茅房了。
秦暖暖也是个可恶的,什么时候讲鬼故事不好,偏要选在这么个阴风渗渗的夜里。
“咄咄咄……”牙齿还在疯狂打架,其中一人道,“哥,我们回去吧!这地儿渗人的很,我总感觉有个鬼趴在我背上。”
“我也是。”另一人回答,“我们都守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秦家有什么秘密赚钱方式,保不准人家是地里挖出一箱金子。”
“要不就这样回了爹吧,省得每天叫我们三哥们儿轮流偷听偷看。”第一个人说。
第二个人点头,说话间,两人猫着腰,朝远离秦家的方向走去。
“鬼在这里!”
随着一声高叫,两个背篓精准无误罩在两个脑袋上……
随后是大山压顶般的重量……
之后是两个人拳打脚踢……
再之后是一群人的拳打脚踢……
还伴随着一群人“呸呸呸”的吐口水……
以及时不时一句“恶灵退散,嘛咪嘛咪轰”!
两只“鬼”啊啊啊的叫着,无数次开口想表明他们身份,无数次被疼痛打断。直到痛得说不出半句话,蜷缩着身体呈龟状,这才听见周围人议论:
“没想到打鬼这么容易!这两个鬼太不经打了!”
“全靠姐加持过的牛眼泪!还有九字真言。”
“姐,咱们这么厉害,要不直接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
“对,鬼都是坏东西!瞧瞧江阳多惨,若不把这两只鬼杀了,说不定村里有更多人要遭殃!”
一声比一声义愤填膺,众人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踢个黑脚,吐口口水,外加浓痰呸呸。
两只“鬼”早吓得没了主意,这群人……这是要毁尸灭迹的节奏啊!
“我……我们是……”
哆哆嗦嗦才说了三个字,只听秦暖暖“砰”的一脚踢在背篼上:“给我闭嘴!再敢说一个字,我把你们阉了!让你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太监!”
两只鬼顿时闭口,众人万分崇拜的看着秦暖暖。
太霸气了!
不愧是仙女,连鬼都敢阉!
秦暖暖内心小得意:不要崇拜姐,姐只是传说。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秦暖暖满脸慈悲,“虽是鬼怪,但也是生命,咱先把他们放了,给他们个改邪归正的机会,也希望它们早日投胎。”
“是,是。”张三李四等人连连点头,脚上毫不客气再踢了那两只鬼几脚。
人踢鬼这种事,机会不多。
“好了,都散了吧!背篼暂时留在这里。”秦暖暖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众人只当秦暖暖要超度两鬼,忙腾出地儿。
“你们给我记住了,人是人,鬼是鬼,人走阳关道,鬼过独木桥,往后,你们若再敢跑到我家门口撒野,别怪我不客气!”
“杀人的事情我不敢做,可杀鬼……别说一只两只,就算三只六只,我照杀不误!”
“滚吧!”
天亮了。
秦大第一件事就是从院子外的田里收回背篼。
昨儿打鬼打得有点狠啊,周围农作物基本半死,田埂塌了一截。
“妹儿可真厉害!”
能赚钱,能收鬼,除了模样不咋滴,做饭不咋滴,简直就是完美!谁要娶了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只不知道仙女下凡历劫能不能有男人,能不能成亲……
稍远点的地方,两暗卫抓着笔,正在咬文嚼字,研究汇报材料怎么写。
昨儿那场实在太精彩,我家主子可真有眼光,在茫茫人海中慧眼识珠,秦姑娘不但貌若天仙(呃,带上面具后),还聪慧过人!
一个弱女子,凭着智慧,指挥一群人把村长家两儿子胖揍一顿。
“大乔,你这不对啊,又不是讲书,洋洋洒洒十多页,得五六只信鸽才送得回去!”暗卫二一页页看过去,“写得是很好,像这一句,‘秦姑娘站在田埂上,长发飘飘,裙裾飘飘,仙女一般,再优雅一踢腿,踢得那两只鬼嗷嗷大叫’,你能想象这画面吗?”
“当然能!”暗卫一夺过纸,“你这就不懂了,若写得太空,干巴巴的没看头,主子肯定喜欢我这种,这叫有画面感!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大乔!得叫我乔老大!”
“那你还经常叫我小乔呢!”暗卫二反驳,“我给你说,你要真用五六只信鸽送这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儿,被杜仲杜大人知道的话,肯定要骂人。”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表扬我,给我涨工钱呢!”暗卫一洋洋得意,“还记得上次我画了幅画,传到京城后,主子大加赏识!觉得我画得可传神!”
“你哪只眼睛看到主子觉得你画得好,还大加赏识?”暗卫二痛心疾首。
暗卫一看白痴般看过暗卫二:“若非画得好,杜仲大人就不会叫我下次回京学画画了!肯定是主子发现我有画画天赋。”
暗卫二:大乔脑子有坑,得治。
两人争论一番后,最后决定用七只信鸽传信,其中六只是暗卫一版连载故事,一只是暗卫二版一句话新闻,等信鸽到了京城后,等主子定夺以后要哪个版本。
日上三竿,林家。
也就是村长家。
昨儿夜里那两只鬼,正是村长家二儿子林小亮和三儿子林小川。
两人自脑袋以下,胳膊手臂,前胸后背,宽腰宽臀,大腿小腿,几乎到处都有伤,更糟心的是,臭口水味太重,加上不知谁吐的浓痰,想想就让人想呕吐。
他们半夜回家时没惊动其他人,身体太痛,不想说话,回到自个儿房间就睡了,直到这会儿,两人这才一前一后从房间走出。
“起来了?”村长正在装旱烟袋,见两人出来,瞟他们一眼,率先开口,“怎么样?昨夜可有发现?”
“爹,别提了,我们被人打了。”林小亮唉声叹气,他揉着肩,瘸着腿往洗脸的地方走去。
“被人打了?”村长声音陡然一寒,目光从林小亮身上转到林小川身上。
林小川情况更糟,他一手揉腰,一手揉屁股,还瘸着腿。
“谁打的?不知道你们姓林吗?”村长眸中如有寒冰,这是公然挑战村长权威!
“还能是谁?”林小川声音中满是抱怨,“你叫我们守着秦家,肯定是秦家人打的啊!”说话间,他狠狠瞪了林小花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林小花一个白眼翻过去,嫌弃道,“又不是我叫人打了你们!肯定是你们没埋伏好,三更半夜,被人误以为是小偷!”
她顿了一下:“说起来,你们该庆幸,秦家本来想养一条凶狗,若不是担心成年狗不好养,说不定你们都被狗咬了!”
再顿了一下:“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和秦家,以后是亲戚,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到他们家晃一圈怎么了?”
“光明正大?你倒是光明正大!”林小亮本来只是自认倒霉,听得林小花这番马后炮,隐隐还有教训他们的意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那么有本事,直接去问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秦大早睡了,趁他爽的时候问啊,保证他什么都说!”
林小花满脸通红,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加上林小亮用词粗俗,林小花拳打脚踢的心都有了!
“哼!”
平日里,林小花最受村长器重,村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捧着林小花,教训三兄弟,林小亮难得见林小花吃瘪,当然要乘胜追击。
“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因为你问不出来,我们用得着白天守晚上守吗?你大哥二哥三哥可都是读书人,现在做这些事,那是有辱斯文!”
“够了!”村长一声低喝,派三个儿子守着秦家是他的意思,林小亮这样说,几乎就等于说他有辱斯文,“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就他对秦家的了解,秦家不大可能做出公然打林家人的举动。
林小亮和林小川只得将昨夜之事讲述一番,除了秦暖暖最后那句话,整个过程没有半分破绽,人家就是正常传授驱鬼之术。
只是很不幸,林小亮和林小川撞在枪口上,被人误以为是鬼,加上对方人多而暴力,整个过程他们没有说话的机会……
“小花,这事你怎么看?”待林小亮和林小川讲完后,村长第一句话不是问当事人,也不是问林家大儿子林小荣,而是问林小花。
“我感觉……秦丑丫知道。”林小花琢磨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继续,“是人是鬼那句,很明显,她知道对方是人,而后面那句‘三只六只’,若没猜错,应该暗指‘大哥二哥三哥’三个人,或者,我们一家六口。”
“和我看法差不多,秦家此女,确实了不得。”村长点头,继而叹气,“她说这番话,就是要让小亮和小川把话带回来,不要在他们家盯梢。她不会顾忌情面,也不怕事。”
林小花点头,秦家那个丑丫头,真是越看越不顺眼,若不能早点除了或者收服了,往后嫁到秦家也是个麻烦……
“混账!”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家大儿子一拍桌子站起来。
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
存在感有了,可林小荣懵逼了……这么多人看他,好紧张!
特别是他爹村长大人,多年一直看不起他们三兄弟,认为养儿子不如养女儿,他得说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秦家连同张三李四王麻子欺负了二弟三弟,这等于是在打林家的脸啊!爹很生气!爹相当生气!爹肯定不想结秦家这门亲戚!
林小荣深吸了一口气,沉稳道:“既然秦丑丫这么不给面子,还带人把我们打了一顿,我们为何还要把小妹嫁到秦家!这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不就是有点臭钱吗?不知道人还以为我们想巴结秦家呢!”
众人默。
从某种角度来说,林小荣真相了。就是因为那点臭钱,林家才愿意把林小花嫁给秦大。
林小荣只当众人认同他的观点,心下得意,继续:“一群小小村民,居然敢设计殴打村长家公子!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给他们的勇气?还不是仗着我爹宅心仁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长期以往,国将不国,我们这是家将不家!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在我们林家头上拉屎!”
林小荣越说越气愤,食指在桌子上“咄咄咄”的点着,他顿一下:“爹,他们今天能笼络张三李四王麻子,明天就能笼络更多人,这是要和你抢民心的节奏啊!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
从林小荣口中听到“抢民心”这种词,村长眸中闪过一丝光,心头几分欣慰:儿子长大了,看问题深沉了,似乎可以容忍他继续到乡上私塾读书。
“你打算怎么做?”村长问。
“当然是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林小荣可得意,印象中,这是他爹第一次平等征求他意见,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豪情万丈,“那群刁民!我这就带人去砸了秦家,给老二老三找回场子!”
几乎是一瞬间,村长只觉得他的心“啪叽”一声,碎了。
果然,对不成器的儿子,就不能抱什么幻想。
“你给我闭嘴!”村长也拍桌子,他怒视着林小荣,“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你给我坐下!”
林小荣根本不知哪里惹恼了他爹,之前明明说得挺好,他爹还投来欣慰的目光,怎么脸说变就变?
“爹……”豪情万丈的某人一下就萎了,坐在长凳子上,眼巴巴看着村长。
“唉!”村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林小荣的目光和看烂泥巴就没什么区别,“我问你,你以什么名义去砸人家秦家?打了小亮小川吗?深更半夜,人家说人家打的是鬼,就算把人误当成鬼,你怎么解释他们大晚上不睡觉,跑到人家家门口守着?”
“小花要嫁给秦大的事,全村人都知道,林家和秦家这亲是结定了!你现在跑去打秦家,是想搅黄小花的亲事吗?我告诉你,小花的亲事若是黄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讨媳妇儿!”
林小荣猛的抬头,看着村长的双目充满控诉,双手不自觉握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爹,你怎么这么偏心?”
“偏心?”村长冷哼,“你要有小花一半有脑子,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童生!”
林小花低头抿嘴笑:在他们家,林小荣林小亮和林小川的存在,活脱脱就是为了衬托她的优秀。
林小亮和林小川却是略一瑟缩,后退半步。按照惯例,村长骂完了林小荣,下一句就该骂他们了,果然——
村长目光转向林小亮和林小川,痛心道:“还有你们两个!读不好书不说,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你们娘怎么生出你们这样东西!”
杜大娥无辜受到牵连,她噘了噘嘴,正要说话,只见村长一个瞪视朝她看来,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明明还有你的份!
“既然读不好书,做不好事,今年春节后,你三人就留在家里种田!”村长发话。
林小荣小亮小川脸色一片煞白。
种田……那多辛苦!他们三双手,压根就不是种田的手啊!那是画画、写文章、摸女人的手啊!
若回来种田,乡上的花花世界,可就与他们没联系了。
醉春楼的姑娘可还等着他们去滋润呢!还有乡上的赌坊,若没了他们,得少多少欢声笑语!……真是想想都不能忍。
“爹,我们发誓,明年肯定考上秀才!”林小荣脸色刚毅,“就算整日不吃不喝不睡,脱一层皮,也要考上秀才!”
“对对!”林小亮林小川接口,“我们三兄弟互相监督,每人脖子上套一个圈,挂在梁上,还准备一个锥,谁要敢睡觉,就狠狠戳谁一下!”
三兄弟一副慷慨就义模样,只等村长答应就谢爹隆恩。
旁边,林小花冷笑:“三位哥,刚那番话,我似乎已听了许多年。依我看,早点回来早点学着干活,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你们不脸红?另外……”
她顿了一下:“你们刚说那个典故,麻烦下次直接说‘头悬梁,锥刺股’,省得人家以为你们没读过书。”
这三人的脸皮,那是十八道城墙,不但半分未红,还嬉皮笑脸对林小花道:“是,是,小花说得是!哥儿刚那样说,是为了更通俗易懂。‘头悬梁锥刺股’嘛,我们知道。”
林小荣顿了下,重新望向村长,情真意切:“爹,你不一直希望家里出个读书人吗?我们哥儿三一直都在努力,你要相信我们啊!我们一定会考上秀才,考上举人,从此平步青云!往后,你就是举人大老爷的爹!”
“爹,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不爱读书,我们认为我们这辈子都考不上,是你对我们说:只要努力就有希望!爹,我们现在已经在山腰以上了,只要再努一把力,就能登峰!你真的忍心我们止步于现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