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一章 火炮(1 / 1)尹紫电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闸门落下,吊桥升起,攻入城门的特尔敦甲士被困在死地。

钢刃碰撞的脆响穿透马蹄声,一直传出很远城内不时有火光一闪一闪,想是枪口的红焰。

“城内应是有夹墙。”烤火者面有愠色:“那归附众在哪?抓他过来!”

大箭筒士二话不说,立刻带人去寻红犬。

老通译倒是不怎么吃惊,稳稳坐在马鞍上观望战况,笃定道:“看来守城的人马着实不多,否则不会用此等险招。”

先登百人队被伏击,看上去局势对特尔敦人不利。

然而,突入城内的特尔敦人都是最凶悍勇猛的披甲宿卫。他们身陷绝境,必然舍命拼杀。

想要一口吃掉先登宿卫,守军也得崩折几颗门牙。里应外合之下,反倒是破城的良机。

诱敌入瓮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便会弄巧成拙。

老通译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守军会主动放敌人入城。

哪怕是据守多层墙体的大型堡垒,理智尚存的指挥者也不会冒这种险,更不必说眼前的小城只有一圈简陋、低矮的土围墙。

“名叫石匠的叛军军官,你究竟是胆大包天?”老通译心想:“还是狗急跳墙?”

如果梅森本人听到老通译的问题,他大概只会无奈地笑一笑,不做回答。

战况接下来的变化令烤火者愈发盛怒城墙低矮、壕沟也不深,可是特尔敦部众止步于壕沟边缘,徘徊不得进。

在烤火者的位置观察,南门内侧红光频闪,厮杀声也多从那里传来,城墙沿线则几乎看不到枪口火光。

这意味突入城内的宿卫仍在与守军搏杀,并且吸引住了守军大批人马。

城外的其他百骑队正该乘此机会直抵城下,与先登宿卫内外夹攻,一举夺城。

可是各支百骑队停在壕沟边缘,就是不肯往前再走。

在烤火者看来,热沃丹城墙不过一人多高,哪怕披挂盔甲翻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真正站在壕沟边缘的特尔敦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前方,土墙与壕沟浑然一体,墙体与壕壁是连贯的平面,没有“墙角”作为分界线。

站在平地上看,这道城墙只有一人多高,很不起眼。

可是一旦下到壕沟里面,壕沟的深度叠加在墙的高度上,原本一人多高的城墙顷刻间就会猛增到两人多高那可就不是人类能随随便便爬过去的了。

理查德梅森一手设计的热沃丹城防工事:墙高2米,壕沟深25米、宽4米。壕沟底部铺着连串的尖木桩,下去就别想再上来。

壕沟外侧的特尔敦人听着城内的枪声和惨叫,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只能朝传出声音的位置胡乱放箭。

攻入城内的披甲宿卫翻墙出来,坠入壕沟底部,不是当场摔死,就是被尖木桩活活插死。

特尔敦人围着城墙打转,急切寻找能落脚攀爬的地方。

一个年轻而鲁莽的特尔敦人情急之下,狠狠抽打战马,冲向壕沟。

战马吃痛,踏着城壕边缘高高跃起。

骑者在半空中踩上马背,惊险地跳进城墙。可怜的战马终究无法挣脱坠落的规律,重重落入沟底,当场被木桩插死。

其他特尔敦人吃惊又敬佩,却没人效仿。

很快,跃入城墙的鲁莽年轻人又满身是血地爬上墙头,刚刚探出上半身,又被看不见的手拖拽回去,几声哭嚎之后很快就没了动静。

一道城墙如同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外面的特尔敦人对于墙内在发生什么一无所知。

他们放箭、咒骂、呼喊,城墙全盘收下,仅仅回应以沉默。

没过多久,城墙里面的厮杀声逐渐沉寂,壕沟边缘的几个红翎羽心一沉。

很快,黑洞洞的枪口从墙头探出解决掉入城之敌的梅森终于腾出手来对付城外的蛮子。

旧时代的城墙修得高大,不仅是为给攻城者增加难度,更因为高度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道理很简单,连小孩子都懂:从越高的位置抛掷的重物,杀伤力越强。

但是随着火药武器慢慢应用在围城战中,军事工程师们很快就意识到:高耸的城墙不仅脆弱,而且不利于火器发挥威力。

火药推动的弹丸速度远比箭矢快,威力也更大,甚至能连续贯穿人体。

除开炮弹飞行过程中的下坠,炮弹的飞行轨迹越行于地面,火炮的杀伤效能越好。从发扬火力的角度考虑,城墙或许矮一些更好。

于是乎,墙壕一体的矮墙逐渐走到舞台中央。

这种设计算不上新玩意,旧时代城防体系的外围工事子墙、小外墙、羊马墙都有类似的结构。

但是将墙壕一体结构应用在城墙主体上,却是完完全全属于新时代的突破。

这道城墙是理查德梅森使用新时代的设计,为停留在旧时代的特尔敦人准备的“礼物”。

不甘心的特尔敦人还试图继续用弓箭杀伤墙后的守军,然而两声轰雷浇灭了他们的所以战意。

攻防双方的焦点地段南城门外,两股气浪裹挟着碎石和铁渣扫过大地。

负伤的战马惊恐地嘶鸣,狂奔逃跑中弹的骑手被甩下马鞍,衣服上焦黑的洞口逐渐被血液浸透。

站在木架台上,只在墙头露出半个脑袋的火枪手们也随之开火。

“大雷!”硝烟弥漫、惨叫连连,有人在惊呼:“两腿人有大雷!”

距离实在太近,停留在壕沟附近的特尔敦人,几乎是被守军顶着脑门轰了两炮。

没人比特尔敦人更懂火炮的杀伤力,大荒原之战他们亲口品尝过攻坚的血水。

火炮、城墙以及坚定的防守者这座城池虽然算不得固若金汤,但也绝非特尔敦人能予取予夺的鱼肉。

另一个红翎羽眼见事不可为,咬牙下令撤兵。

号角声响起,攻打南门的特尔敦人纷纷拖着尸体和伤者撤退,其余佯攻的特尔敦人听到号角声也迅速脱离。

热沃丹新城陷入久久的沉默,直至蛮人的蹄声逐渐远离。

“赢了吗?”有民兵怯生生地问。

“赢了!”梅森怜爱地拍了拍他的第三代木炮。

刹那间新城欢声雷动,劫后余生的人们又是哭、又是喊。

对于绝大部分前一天还是劳工的民兵而言,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做,但这并不能冲淡他们的喜悦和幸福感。

狂热的情绪漫过圣乔治河,惶惶不安等待消息的旧城市民也被传染。

北岸的旧城区家家户户敲打门窗,欢呼的声音又飘过河岸传回南城。

守候在热沃丹大教堂的信徒们齐声祈祷,赞美救主。

而热沃丹真正的救主此时此刻还在仔细检查他的大炮。

一代木炮的结构是原木裹铁管,用不了几次就会报废

二代木炮更进一步,就是一根中空的木桩,一次性使用

而三代木炮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炮,甚至已经不该再被称为“木炮”。

得到锻炉乡的全力支持,第三代木炮是以熟铁裹锻出炮身,过程接近于锻打枪管。

原型枪管紧接着再用铁箍、皮带缠绕预紧,最后敲进新鲜有韧性的原木芯部,进一步降低炸膛的可能性。

虽然熟铁、皮革、木头三层结构导致火炮变得笨重,但在守城战使用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错。”仔细检查过后,梅森没有看到哪里有裂缝或是漏气。

于是他命令部下用油脂浸润炮膛给火炮降温三层包裹结构导致炮身散热很差。

炮兵上尉先生望着“漂亮的女儿们”,略有几分得意地心想:“我真是个天才。”

与此同时,在圣乔治河北岸,安娜与凯瑟琳、米切尔夫人来到热沃丹大教堂。

凯瑟琳紧紧握着安娜的手,仿佛害怕一松开手,姐姐就会消失。

安娜也是如此,一点点体温从凯瑟琳的掌心传递给她,提醒她至少还拥有妹妹。

纳瓦雷姐妹不是第一次经历战争,但站在如此近的距离却从来没有。

仅仅是隔着河岸远眺,两位女士的心都在紧紧揪着。偶尔,甚至还会有一些不好的可能性跃入脑海。

但是她们没有、也不能表现出任何忧虑。

因为在其他人眼中,她们一位是蒙塔涅夫人,另一位是蒙塔涅夫人的妹妹,她们的任何负面情绪都会被解读、放大,然后在这座小小的城市传播。

在这一点上,凯瑟琳比斯佳丽、甚至比安娜做的还要好。

斯佳丽很少掩饰她的情绪,她对父亲、兄长和温特斯几乎挂在脸上。在她看来,坦率地表达情绪并不意味着软弱。

凯瑟琳则很快适应了这份负担。安娜忙于协助梅森管理妇孺营地的时候,是凯瑟琳陪米切尔夫人与热沃丹的女眷们接触,微笑着给后者注入信心,再将这份信心向更大的范围扩散。

因为安娜不喜欢这类场合,大纳瓦雷女士很容易对沙龙、茶会、恭维话和礼貌的微笑感到疲倦小纳瓦雷女士恰恰相反。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分别继承了母亲的一半。

米切尔夫人带着安娜、凯瑟琳跟随人流,一直走到教堂的祭坛。

安娜陪着米切尔夫人将蜡烛仔细地摆在祭台上,默默祈祷。

在世界边陲的这座小小城市里,米切尔夫人如同母亲一样,将安娜和凯瑟琳庇护在羽翼下。

“您在祈祷什么?”凯瑟琳问。

米切尔夫人怜悯地望着两个孩子:“我祈祷你们永远不需要变得坚强。”

特尔敦人的第一轮攻城受挫的时候,温特斯的第一轮反击也已经展开。

他目送萨木金的船队驶离牛蹄谷,向着下游漂流而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