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婧大声念了出来：“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李婧婧念完了，静候众人的夸奖。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有人便说：“李将军，这诗，分明是《石头记》里的贾雨村所作啊！”

李婧婧在军务之余，把工夫都浪费在帅哥身上了，根本没有读过《石头记》，她刚才吟的诗，是从一个小公的嘴里听到的，以为是那小公所作，就现场背了出来，原想卖弄一下文才，却成了笑料。

永乐帝把目光投向了东郭彩霞，含笑说：“大都督不仅用兵如神，还是当年的新科状元，堪称是文武双全啊！今天晚上，月色如洗，不妨以‘明月’为题，显一手锦绣华章！诗、词、歌、赋皆可。”

东郭彩霞苦着脸，连忙推辞：“陛下，微臣素无诗才，请收回成命！”

永乐帝语重心长地说：“大都督，别人不知道你的诗才，朕还不知道？你就不要推辞了！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啊！”说着，吩咐身边的老宫男：“给大都督取纸笔过来！”

那位老宫男，健步如飞，很快取来了纸笔，交给了东郭彩霞。

由于东郭彩霞向来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因此，在文官之中，东郭彩霞基本上没有朋友。

至于武将们，则怀疑自己的小公被东郭彩霞染指了，因此，都暗恨东郭彩霞。

这样，现场的绝大多数的官员，都想看东郭彩霞的笑话。

再看东郭彩霞，执笔在手，没有思索，文不加点，一挥而就。

写完后，东郭彩霞交给了旁边的老宫男，老宫男以目视永乐帝，永乐帝干净利落地吐出了一个字：“念！”

东郭彩霞呢，目不斜视，依然在奋笔疾书。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在场的人，无论是官员，还是侍卫，还是宫男，皆没有说话的。

老宫男高声念了出来：“永乐二十一年，中秋之夜，陛下赐宴于崇政殿前，吾与祖相、董相同桌，把酒言欢，举头赏月，不亦乐乎？奉诏作词，成《水调歌头》一首，尽抒吾之志也！”

众人听到这里，都明白了：老宫男刚才念的，是序！

这个时候，东郭彩霞已写好了一张纸，交给了老宫男，她却继续往下写。

老宫男看了，先是一愣，然后，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刹那间，在场的人，无论是永乐帝，还是官员、侍卫和宫男，无论懂诗词的，还是不懂诗词的，皆被震得双耳嗡嗡作响。

老宫男念的四句词，明白如话，却是磊落洒脱，仙气十足。

就算是不懂诗词的人，此时此刻也懂了：东郭彩霞写的四句词，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至于懂诗词的人，感觉却又不同：东郭彩霞写的四句词，何止是很厉害？简直就是牛到了天际！

东郭彩霞不停地把写好的纸，交到了老宫男的手上，老宫男也在不停地念着：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老宫男念完了，但是，余音绕梁，全场依然是寂静无声。

良久，礼部尚书的话，打破了广场的寂静：“大都督此词一出，估计十年之间，再无咏中秋之诗词！”

礼部尚书，曾经是永乐初年的新科状元，是青凤国公认的文学大家，就算是在整个阴盛大陆，也素有才名。

说完，礼部尚书站了起来，向永乐帝说：“陛下以为如何？”

永乐帝说：“大都督这首词，对她个人来说，证明她是词坛之圣手。对我青凤国而言，证明我青凤国的新科状元，有着毋庸置疑的含金量！”说完，永乐帝当先鼓掌。

顿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等到掌声稀疏下来，礼部尚书说：“大都督，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望大都督不吝赐教。”

由于礼部尚书和东郭彩霞是邻桌，说起话来很方便。

东郭彩霞淡淡地说：“尚书大人，有话直说。”

由于东郭彩霞官居一品，礼部尚书官居二品，当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皆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礼部尚书说：“从没听说大都督写过诗词，今夜奉诏作词，却是一鸣惊人。在下想问的是：大都督是天赋过人，还是突然来了灵感？”

礼部尚书尽管满腹才学，却有些迂腐，她知道，问出这个问题，很可能招致东郭彩霞的不快。但是，礼部尚书犹如骨鲠在喉，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东郭彩霞很从容地说：“诗词虽小道，却还是关乎天赋的。有的人，皓首穷经，终生无一名句。有的人，从来没有写过诗词，但登高一呼，却顿成千古绝唱。此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好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啊！”礼部尚书猛然一拍桌子，由于用力过大，使得桌子上的筷子和杯子都跳动起来，甚至溅出了一些酒。

礼部尚书意犹未尽，说：“观大都督这首《水调歌头》，犹如仙子御风，浑然天成。可以预料的是：这首词，很快就会风靡天下，成为传世之作。”

东郭彩霞呵呵一笑：“尚书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信手涂鸦之作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永乐帝举起了酒杯，说：“朕知道，诸位爱卿，都在家中摆下了家宴。喝了这杯酒，朕就离开了，众卿随意！”

在永乐帝离开之后，群臣也陆续离开了。

李婧婧在上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人：黑白台提督李霜。

李婧婧是正二品，李霜不过是正三品，但是，李婧婧知道，李霜是永乐帝的心腹！因此，在李霜的面前，李婧婧从来就不敢托大。

朝着李霜拱了拱手，李婧婧说：“提督大人！”

李霜还了礼，很客气地说：“李将军有何见教？”

在李婧婧和李霜说话的时候，周围的官员为了避嫌，有意躲得远了。

李婧婧说：“曾经的长义侯……高冰还活着？”

李霜点了点头，说：“是的。”

李婧婧说：“据我所知，只要进了黑白台的大狱，就没有活过一个月的！怎么高冰成了例外？”

李霜的两眼眯缝了起来，看着李婧婧：“李将军怎么突然关心起了高冰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