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
李文烨原地捂着自己的右臂,不动声色地扭了扭肩膀,确认没什么大问题,转身看向那帮官差。领头的那个人只觉得一道利剑般冰冷的目光射向了自己,下意识竟然单膝跪了下来,对李文烨说:“黎公子,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还好没有伤到黎公子。”
李文烨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收回了目光,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人没事就好,替我回去多谢你家司马大人今天的帮助。”
那人点头答应,领着一帮人“落荒而逃”。李文烨目光转向白嘉柔,那小妮子正在和玉儿嘘寒问暖,倒是行风注意到了自己这里,走上前来对李文烨问道:“公子有无受伤?”
李文烨摇摇头,示意自己一切安好。白嘉柔这才注意到李文烨这边,刚才在瞬间自己被一股力甩了出去,才免遭掉落东西的撞击,想来应该是李文烨救了自己。
白嘉柔走上前去,看到周围还有不少奴仆和百姓在,轻轻地施了一个礼,问道:“表哥可还安好?”李文烨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白嘉柔看着这位祖宗好像不太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毕竟对方救了自己一命,于是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李文烨没有再回复她,抬腿在前面先走了,一众仆人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白嘉柔只好也跟了上去,这位爷还真是阴晴不定呢。
.
.
.
知府府衙内,在粥棚现场领头的那个官差和昨天汇报的那个人都跪在地上,深深地埋着头,微微地发抖。
上面的太师椅上坐着司马池,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没有,过了一会缓缓开口问道:“也就是说,今天没伤着任何人了?”
领头的官差拼命往地上叩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姓黎的有几分功夫,不是等闲之人,小的疏忽了。”
好像是被这领头的官差给吵到了,司马池微微皱起了眉头,挥了挥手,外面立马窜出来还几个仆役,把那人直接给拖了下去,那人嘴里还不停地叫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待厅堂里面终于安静了,司马池略微做起身来,对底下还跪着的人说:“你知道的我不养废物,不过既然这个黎川暂时没看出什么马脚,又能帮我稳定洪州的民心,姑且先留着吧,好好盯着。”
那人深深叩了一个头,说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
.
.
黎府院内,李文烨帮白嘉柔挡了砸下来的木头,白嘉柔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危险之间,衣服全是灰尘,头发也粘上了许多稻草,整个人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蓬头垢面。
现下到了家中,玉儿帮忙脱了外面的貂皮披风,去打来了一盆清水,白嘉柔自己解掉了发髻,打散了头发,走到脸盆前准备洗脸,突然房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行风的声音:“白姑娘,少爷为救您受伤了,您要不过去看看?”
白嘉柔拧了拧手帕,擦了一把脸,回应道:“好的,我稍后就去。”李文烨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也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去问候一下。
让玉儿给自己拿了一件外衫披上,打开房门,行风还站在外面没有走,白嘉柔冲他点点头,往李文烨的房间走去,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进来。”
白嘉柔推门而入,玉儿刚准备跟上去,被行风一把拉住了。
李文烨袒露着右肩膀,上面一大块淤青,不久就会变成紫黑色,影响行动。不曾料想李文烨正在给自己拿着一块热毛巾敷淤青,一整块肩膀都露着,白嘉柔吓得连忙转身,为了方便,李文烨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衫,怎么说呢,就是一句话—衣衫不整。
刚才无意间也瞥见了,李文烨自己拿左手够右后肩,姿势奇怪不说,时间久了,胳膊也酸。白嘉柔忙说:“你等着,我让行风来帮你。”说完就跨出了房门,四下打量,连个人影也没有,有些尴尬,磕磕绊绊地补充道:“哈……这行风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等着,我帮你去找其他人。”
“不必了,大家忙了一天,我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还没有走两步,身后传来李文烨的声音。李文烨自己走到水盆前,把毛巾往水里浸了浸,拧干吃力地往自己的肩上敷。
算了,自己也不是没帮父亲包扎过伤口,太子殿下虽然是外男,不过一条命的恩情,哪来那么多讲究,走回到李文烨的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白嘉柔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按压起来。
李文烨先是一愣,转而一扯嘴角,调侃道:“真是有劳白小姐了,想不到白小姐如此不拘小节。”
听出了他话里的调笑,白嘉柔不发一言,手上加重了力道,痛得李文烨直抽气。
等到帕子凉透了,白嘉柔这才放下来,问道:“你这里可有去肿化淤的药?”
李文烨朝桌子上的一个小瓷瓶努努嘴,说:“这就是。”
白嘉柔拿过小瓷瓶,往自己手心倒了一点,里面的液体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还带着一股子清香。白嘉柔在手心搓热之后,敷在李文烨受伤的地方,一瞬间,少女纤纤玉手的触感夹杂着液体的冰凉,直接作用在肌肤上,李文烨有一丝慌神,反倒不好意思,连忙拉好了衣服,走到衣架边拿了一件外袍披上。白嘉柔陡然腾空的手有些不知所以,反应过来后自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看到桌上放着几个小碟,里面都是蜜饯,居然还有自己最喜欢的糖霜梅子,白嘉柔情不自禁的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瞬间梅子的清甜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心情顿时舒畅。白嘉柔啥都好,就是一有什么情绪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吃到这么好吃的糖霜梅子忍不住对李文烨说:“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吃蜜饯?”
李文烨系好外袍最后一个结,走过来坐到了白嘉柔的对面,同样拿起了一块蜜饯放入口中,说道:“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吃蜜饯了,吃点甜的就可以让人暂时忘记好多不愉快的事情。”
“是的是的,我也这么觉得呢。”白嘉柔的眼睛高兴地都眯成了一条缝,母亲小时候怕自己蛀牙,总是不让多吃蜜饯,可是白嘉柔只要一吃蜜饯,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白嘉柔时不时的往自己嘴里丢一个蜜饯,两个小腿都不自觉的晃动了起来。李文烨用余光不时的偷瞄白嘉柔,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往白嘉柔面前推了推,白嘉柔拿蜜饯的时候看到面前有一杯茶,自己方才蜜饯吃多了,刚好有些口渴,不觉有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门外突然飘起了几片白色的东西,白嘉柔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果然是雪花!惊喜的跳起来指着雪花对李文烨叫道:“殿下你看,真的下雪了耶!”
李文烨也站起身来,走到门前,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一握手,雪花就化了,看着掌心残留的水渍淡淡的笑道:“嗯,是初雪。”
白嘉柔开心的直接跑了出去,在院子里转了个圈,看着满天的飞雪开怀大笑。李文烨却皱紧了眉头,那丫头来的时候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这会子下雪该更冷了,自己走回屋里取了自己的披风,刚想递给她,又觉得有些怪异,喊了一声:“发什么疯,你要是冻感冒了,还得我出钱给你治,接着。”说着就把披风直接扔给了白嘉柔,白嘉柔反应过来接了个满怀。
没有在意李文烨说的话,只是展现出一个招牌笑容,冲李文烨说道:“谢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