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李文烨的披风在白嘉柔的身上就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整整整整长了一节,拖在地上。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来的都晚一些,没下一会,地上已经有薄薄一层了,衬的天都格外亮堂一点。
这些日子在洪州,仿佛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当朝太子,每天早出晚归,真怕自己溺在这梦境般的生活中不愿再醒来。李文烨静静地倚在门框上,看着白嘉柔跟个小兔子一样,在雪地上踩来踩去,想来是披风碍着她的事了,索性蹲了下去,在雪地上写着什么。
李文烨刚想凑上前去看,行风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手上拿着一卷密函,知道是有事情和自己说,李文烨停下向白嘉柔走过去的脚步,招招手,示意行风上前。
行风看到自己主子的会意,走上前来把刚收到的信函双手捧上,李文烨接了过来,打开卷好的纸张,扫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递给行风,对他说:“粮食供应不要断,京城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继续盯着吧。”
行风点点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李文烨补充说道:“你派人注意着点司马池,这个人,有点意思。”说着,嘴角勾出了一抹令人发寒的冷笑。
行风见自己主子露出这样的笑容,心里打了个寒战,恐怕这个司马池,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了。
说罢,李文烨上前想要叫白嘉柔,靠近的时候白嘉柔正背着他在那边用手指头写着什么,不禁好奇,特意放慢了脚步,不想惊到她。不料今年的初雪格外的干,踩上去“吱吱”的响,虽然白嘉柔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李文烨走到背后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下意识拿披风的摆遮住了自己写的东西。
李文烨恢复那一副调笑的表情,说道:“写什么宝贝呢,还不让人看?”
白嘉柔有些扭捏,挡在李文烨的面前,跟个母鸡护崽一样,仰头冲李文烨说:“要你管,我就瞎画画,不脏了表哥的眼。”
“切,我还不稀罕看呢,今天让下人从临城买了些羊肉,晚上煮火锅,行风,咱们走。”李文烨挑了挑嘴角,知道白嘉柔嘴馋,故意说道。
白嘉柔一想到涮羊肉,忍不住砸了砸嘴,那肥美的羊肉,翻滚的汤汁,啧啧……看着李文烨已经往前厅走的背影,白嘉柔拿袖子抹了一把地上的雪,连忙站起来冲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叫道:“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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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面热气环绕,玉儿和黎府新来的侍女小桃正热火朝天的忙着,桌上已经大大小小放了很多盘子,里面装着切的薄薄的各种肉片。白嘉柔凑到已经翻滚的铜锅前面,看着浓白的汁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李文烨一撩衣摆在白嘉柔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某人眼珠子都要掉到锅里去的样子,嫌弃地说道:“我们可不想吃你的口水。”
白嘉柔听闻此话,下意识的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瞪了李文烨一眼,坐了下来。
玉儿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盘子,加了两块薄薄的肉放在锅了滚了滚,没一会就捞上来,分别布在李文烨和白嘉柔的盘子里。玉儿对白嘉柔悄声说道:“姑娘快尝尝。”
白嘉柔夹起肉片,来来回回看了一圈,往嘴里一塞,顿时好吃的冲玉儿直竖大拇指,肉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的对玉儿说道:“玉儿你怎么做到的,这也太好吃了吧。”
玉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这肉是行风大哥下午交给我的,我就切好拿佐料腌上了,这会子吃正入味呢。”
“洪州百姓都吃不起米了,这肉哪来的?”白嘉柔眨巴眨巴大眼睛,不解的冲行风问道。
夹在两人中间的李文烨不发一言,只是慢慢的吃着盘子里的菜,行风看自家主子没有开口的意思,转而说道:“是公子下午让我去周边州城调粮食,顺道带回来的。”
“咦~表哥,你也想吃肉了呀,这两天青菜馒头啥的,吃的我脸都白了。”白嘉柔一副我懂的的表情。
“吃你的饭,肉还堵不上你的嘴?”李文烨夹了一块肥羊搁到了白嘉柔的盘子里。
“遵命!”白嘉柔夹起肉,主动塞上了自己的嘴。
前几日李文烨就注意到每次吃饭的时候,白嘉柔一看桌子上的菜式嘴巴就撅的老高,不过也没有真的抱怨过,每顿都吃的很香。行风今天去隔壁州城调粮,李文烨祝福完所有的事情之后,行风刚转身准备离开,又被李文烨叫住了。
“等等,今天带些猪羊牛肉回来,最近大家都辛苦了,还有,有糖霜梅子,带一包。”李文烨埋着头正写着什么,头也没抬的说道。
“是。”行风领命走了下去。
看白嘉柔吃的这么欢,李文烨也不禁胃口大好,比往常多吃了许多。
火锅在冬日里是最暖和的,一顿晚饭下来,众人热的脸都红了,尤其白嘉柔,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一推筷子拍拍自己的小肚皮。李文烨也吃好了,起身回寝室,白嘉柔就住李文烨旁边的寝室,也跟了上去。
外面的雪略大了些,白嘉柔戴上了披风的帽子,发现不是自己的小白皮,这才反应过来还穿着李文烨的衣服,抬头看向前面那个走着的背影,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外衫,想要出声叫住他:“表…。”
“哥”字还卡在喉咙,前面的人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摆摆手,头也没回地说道:“早些回去,玉儿给你家小姐加件厚褥子,雪天冷。”
玉儿冲着背影答应。
感受到外面的寒风,白嘉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加速往寝室走去。
李文烨走到房间门口,肩上已经落了不少雪,刚想踏进房门,不经意瞥见地上残留的被雪覆盖已经不太清楚的字迹,忍不住走上前去瞧了瞧,依稀可以看见一个“苏”字和一个“意”字。李文烨露出一抹冷笑,刚才的温暖荡然无存,周身气息怕是比这天还要冷上几分,侧头对行风说道:“着人把院子里的雪都清理了。”
说完甩袖回到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行风也看见了地上的字样,摇了摇头,转身去找人扫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