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关闭了,聂眀晚摸摸自己的肚子,轻轻叹一口气,她现在是个小美女的妆容,不适合去乞讨,只能用直播间赚取的虚拟币换取一点小钱,买了两碗小馄饨,一碗自己吃,一碗犒劳聂龙。
她去刘家喊了好几声聂龙都没听到回应,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赶忙循着今天逃跑的路去寻狗。
直到看到聂龙趴在角落奄奄一息。
“聂龙,谁打你了?”
光线有些暗,但足够聂眀晚看清聂龙后背的血迹,一片区域都红艳艳,狗毛被血凝成一条条。
“呜~”
狗之将死其鸣也哀!
聂龙似乎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呜咽地盯着聂眀晚,眼里的哀伤和欢喜交错,和人一般有情有义。
“我给你买了小馄饨,你想不想吃。”
“呜~”聂龙又轻轻地应了一声,气息奄奄。
聂眀晚感觉眼眶有点水雾,鼻子也酸酸的,这些年当乞丐,她没有朋友,只有聂龙这么一只别人家的狗,愿意把窝腾给她睡,还会为她把门。
平时他会和她玩耍,有好吃的会叼给聂眀晚,即便发觉聂眀晚每次都会骗它吃。聂眀晚也会把好吃给它,一人一狗相处得像兄弟一样,虽语言不通,但互相取暖,不分人畜。
“聂龙,我喂你吃,吃完后就什么事也没有啦!”
聂眀晚摸了摸聂龙的头,从袋子里夹了一个小馄饨放进聂龙的狗嘴里,聂龙轻轻地含住,没有嚼。
“别舍不得吃,这里还有,只要你想吃,吃多少我都带你去。”
聂龙眼珠子有些浑浊,他似乎懂得聂眀晚红红的眼睛里装着悲伤,努力地扬起尾巴摇了摇。
“聂龙,姐姐带你回家呀,姐姐带你去吃小馄饨,去吃杨伯的烤肉,去偷六婶的棍子,我还要亲自为你正名,把丐帮的打狗棍改名成亲狗棍……你忍忍,姐姐现在带你回家。”
聂眀晚抱起聂龙的时候又有血从它身体里流出,流入她的手,黏糊糊的,还有一股温度。
聂龙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但听到聂眀晚叫了它一声马上又张开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它又控制不住地阖上。
“聂龙,姐姐跟你说过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带你去吃,你都不想陪着姐姐吗,你知道杨伯的烤肉多好吃吗,我只是偷吃了一口就再也忘不掉,你都不吃一口,你会遗憾的……聂龙,别贪睡,今晚你还要替我守夜哪,要是刘嫂又跑来骂我了,你不叫醒我万一我被打呢。”
“聂龙,聂龙……你下辈子千万不要做条狗,你要做个人,姐姐才能堂堂正正地叫你一声弟,聂龙……对不起,我不该叫你来的,刘嫂的狗窝多舒服,你今天就应该在哪里舒舒服服地躺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聂眀晚说到最后泣不成声,抱着聂龙,泪水一滴接一滴,滴落在聂龙身上,聂龙最后再次努力地睁开眼,似乎是为了记住聂眀晚,似乎是不舍……
“app,给它金刚不坏之身可以救它吗,快把我的金刚不坏之身送给它。”
聂眀晚对着空气说。
耳边传来冷冰冰地话语:“金刚不坏之身犹如铠甲护体不救人。”
“那……那怎么办……呜呜……”聂眀晚捂着嘴不让自己大哭出声。
app没有再传来回答。
聂眀晚对上聂龙渐渐溃散的眸子,感觉它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流向她的心,又在心脏的位置凝固——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情感让她想放声大哭。
“聂龙~”
“给我试试。”一只大手突然俯在聂龙的头上。
聂眀晚的哭声截然而止。
望向面前的“美人”,他眼里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光芒。
“给我抱着。”
吴暇去而复返,他手里的锁链不知被谁破开了,但他脸上的妆容还未洗去。他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聂眀晚莫名相信他,并把聂龙送进他怀里。
聂眀晚盯着抱了聂龙半晌的吴暇,猜到它似乎在给聂龙输送内力,等眼角残留的泪水顺过脸颊,引起皮肤酸痒,她才想起自己刚才哭得六亲不认。
她急忙抬手想要擦拭眼眶,她的手刚刚抬起,吴暇的视线也跟着轻轻落到她脸上,像羽毛一样轻飘飘,比泪水划过脸颊还痒,因为他的视线像是扫在心尖。
她愣了一下,含着泪水的眸子直直望入吴暇的眼底,他幽深的眼神如同被阳光唤醒的暗谷,慢慢流出光芒,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温柔。
吴暇的眼睛眨了一下,聂眀晚回过神,内心有些慌张却掩饰地移开眼眸,然后埋下头擦拭滋润的眼睛。
吴暇盯着她的发顶,天黑了,只看到一团黑,刚好一盏路过的灯笼施舍一丝亮光,吴暇似乎看到她的耳尖由白皙变得粉红。
聂眀晚明明低着头,可一股莫名的羞涩感就这么爬上头顶,她觉得吴暇在看她的头顶,地上的影子也印证了她的想法,她不敢抬头,怕对上他的眼睛。
许久,聂眀晚的哽咽声都停了,她抬起头,不由自主地轻声问道:“聂龙,它怎么样了?”
“流血过多,我会努力救它的,幸亏它刚才还剩一口气,否则我也不能起死回生。”
“嗯。”
“我不能一直抱着它站在这里,你介意跟我走吗?”
“啊?”聂眀晚吃惊地抬起头。
跟我走?
就不说是什么狼虎之词了,可现在聂眀晚还有心思想歪!她给自己意念了一个暴枣。
“好。”聂眀晚想像今天那样豪迈地说一声好,可到了口中就变得轻飘飘——我的大哥形象没了。
还可以抢救一下吗?
“你住哪?”
“朋友家。”
“那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他家什么都不多就房多,钱也多。”
“钱多?”聂眀晚的眼睛一亮,钱,她最喜欢钱了,她忍不住幻想,也毫不掩饰地说出口,“那他家的地板是用金子银子铺的吗?”
“……他的钱其实也没那么多。”
好吧,吴暇确认了聂眀晚就是一个财迷。
好吧,聂眀晚抿嘴,原来也没那么有钱哪。
“你跟着我走。”
“嗯。”聂眀晚临走不忘拿起聂龙没吃完的小馄饨,脚步声收敛地跟在吴暇身后。
“吴暇,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回来找我了?”还回来的那么巧。
“我不常住在这里,走了轻易,但你不同,我猜你是这里的住久了,离开这里更不易存活,我怕你出事,无法报恩,除了枷锁就来找你。”
天!聂眀晚跟在吴暇后面听着他的话就感觉他又乖又实诚,不像自己这个赖皮,恨不得把天下的便宜占尽,把天下的无赖使尽,让天下人都恨她却干不倒她,那情境,想想都让她开心得飞起。
对比之下,吴暇知恩图报,进退有礼,简直是送来给她进化心灵的。
人与人果真是不同的。
聂眀晚思绪纷飞,没注意看路,正想抬头看一眼吴暇伟岸的背影,刚抬起头,鼻子传来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