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儒这会儿揣着方子,兴奋不已地回到了家里。大儿子沈相平见到他这副样子有点好奇,“爹,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看着一脸憨厚的大儿子,沈继儒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难道……”突然想到什么,沈相平大喜过望,“难道这就是麻沸散的方子?爹你真的买下来了?”没想到那乡下郎中还真肯把这失传已久的方子卖给他爹。
“不是买的,苏大夫大善,听说爹要把方子献给朝廷,怎么都不愿意收钱。对了,相平啊,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就跟着爹一起去趟京城。”顺便把自己的打算也一一告诉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儿子。
回到自家住的院里,孟秋玲一眼就瞧出夫君似有心事的模样,忙关心道:“夫君,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
沈相平一直在思考麻沸散的事,却被突然打断了思路,心里有些不喜。尤其在看到妻子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后,心里更是嫌弃,要不是看在她娘家还有点用处,他早就把吟吟娶进门来了。
不过想归想,他表面上还是一副老实、敦厚的样子,“唉,还不是因为爹,他花大价钱得来的隐密方子,却要无偿捐献给朝廷,还要以别人的名义,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夫君,你说的可是真的?”
“唉,我亲耳听爹讲的。”
“这怎么行?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爹就一点都不关心咱们明源、明海的前途吗?当年在宫里当太医时,就不愿意把咱们都接到京城里去,现在回来了,也还是不把咱们放在心里……夫君,我这么说并非挑拨离间,只是有点想不通,爹这样做,真的有把咱们当他的家人吗?”
沈相平听完低下了头,掩盖住自己真实的情绪。其实秋玲说的又何尝不是他所想的?对于当年不愿意带他们进京一事,爹给的解释是,在宫里当差命一直都是悬着的,为了不让他们遭受任何意外,他宁愿同他们分隔两地。
依他看,爹说的这些分明就是歪理,说不定在京城里还有另一个家,没见他连娘都没一起带过去吗?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不行,这么做不好!”沈相平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果然孟秋玲马上就追问了起来。他这个妻子千不好万不好,唯一好的一点就是无比信任他,哪怕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至今也没怀疑过自己。
“夫君,你就跟我说说看吧,说不定我还能帮得上忙呢?”
“这……”沈相平蹙起眉头,良久才吞吞吐吐地道出了自己的主意。
孟秋玲边听边点头,最后不知想到什么,满脸坚定地朝沈相平点了点头。风风火火离开,打算回娘家求助的她,并没有看到身后夫君脸上那原本憨厚的神情早已消失殆尽,只余无尽的冷漠与阴狠。
*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程家人,这会儿还真没多少心思去管别的事,因为家轩的第二场院试即将开始了。这回仍旧是全家人陪着家轩一起去考试的,再加上新成员莫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着马车往永安县驶去。
马车果然比骡车的速度快多了,清早出发,下午天还没黑就赶到了县城。一行人找了家客栈住下,这才结伴出门吃晚饭。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县城了,所以好奇心没有上次那么大。不过天都快黑了外面还是那么热闹,倒也挺让人稀奇的,尤其是家轩和家蓉姐弟俩,一路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还没到吃饭的地儿呢,手上就多了好几样小玩意。家蓉手上的是布做的小兔子和糖人儿,家轩手上的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砚台,这些都是在路过的摊子上买的。
莫珩和家扬也惯着他们,付起钱来一个比一个积极,苏叶无奈地看着这几个又笑又闹的“大孩子”,嘴边含着的是温暖如春的笑容。
第二天出门时下了场小雨,苏叶和程家扬管客栈掌柜借了几把伞。几个人一起把家轩送到考场外面,一直到目送他进去再也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家轩提着嫂子准备的大篮子,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这第二场考试为期三天,苏叶除了笔墨纸砚这些必不可少的物品外,还准备了许多吃食,有面饼,有糕点,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虽然考场里有提供水,但都是冷水,又没有地方烧,所以苏叶便准备了一些水果,打算让他口渴的时候吃。
没过多久,考官进来发卷子。家轩先粗略地扫了一遍题目,然后拿出草稿纸开始答题,等确定好了答案后,这才端端正正地誊抄到试卷上去。这两年他成长了不少,再也不是第一次考试时那个偶尔还会紧张得手直发抖的小屁孩了,他变得沉稳了许多,也更懂得科举对于一个读书人的意义。
三天就在紧张的答题中过去了。家轩走出考场时,一眼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的家人们。
苏叶也一眼就瞧见了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家轩,见他除了有些憔悴外,再无其他不妥,放心了很多。看来坚持晨跑是对的,瞧,身体这不就结实多了吗?
家轩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决定回去后要更注重锻炼身体。现在还只是三天,到以后的乡试、省试,甚至殿试,一考就是七、八天,十来天的,没个好身体还真是撑不下去。夫子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耽误了几场考试,不然以他的学识,考上举人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回因为关系着是否考中秀才,所以大家决定留在这里等到结果出来为止。苏叶担心家轩紧张,便提议趁着这段难得的清闲日子,大伙儿一起出去玩一玩。
对此没人有异议。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一群人就从附近开始玩起,最后几天还跑去了邻县,等到再次回到永安县时,院试的结果也正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