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绿蔷在里屋大叫,“谁啊?敢踹我的房门!”
赵子孚几人早已冲到了里间,只见绿蔷穿着中衣坐在卧榻上,双手紧紧抱着被子,两眼圆瞪着面前的人。
“赵郎!”绿蔷立马回嗔作喜,“赵郎,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转而瞥见那两名护院,又努嘴道:“你把他们也带进来做甚?他们也能随意进出奴家卧房了?”
赵子孚一步步靠近她,凝着目光打量着她的面庞,每一丝一毫的神色都不肯错过。
“赵郎,你做什么这样盯着人家?”绿蔷装作娇羞地低下头,“夜深了,你也累了吧,你,你快让他们出去,奴家好服侍你安歇。”
赵子孚没则声,两眼四下里搜寻了一遍,看到某物,神情微微僵了僵,转而冷冷吩咐:“你们都出去。”
迎夏等人应声退下。
绿蔷连忙下了榻,柔软的身子便要往赵子孚身上偎过去。
“别过来!”赵子孚低声斥道。
“赵……赵郎……”绿蔷心里突突直跳。
赵子孚偏开头,咬了咬牙槽,压着嗓子道:“说吧,多久了?”
“什么?”绿蔷怯怯地问。
“你和杜致贤苟且多久了?!”赵子孚怒喝,心头愠火咆哮肆虐。
绿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莹莹,使劲摇头:“赵郎,你不能冤枉奴,奴誓死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来的!赵郎……”
“是么?那你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赵子孚把床尾处一双白底皂靴踢到了她跟前,冷哼道,“我来之前他刚走吧?怎么这么大意?鞋都没拿?”
“这、这是……”绿蔷试图辩解。
“你想说这是我的?你睁大眼睛看看我穿得进去吗?”赵子孚把脚放在靴边比了一比。
杜致贤比赵子孚矮许多,他的靴子赵子孚自然穿不了,而绿蔷却忘了这一点。
此刻,她已无言可辩,默然低下头,似乎不想狡辩了。
赵子孚心里又气又恨,还隐隐有些痛楚:“为何要这样?啊?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何要这样?
“你跟着我锦衣玉食享用不尽,我说过以后不会冷落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绿蔷凄然冷笑:“对我好?是啊,以前确实对我好,可如今呢?你记得自己多久没来这里看过我一眼了吗?即便来了,哪次不是喝得烂醉如泥,第二日睡醒便走?
“我人好好地就在你眼前,你可曾给过我一点关心?你没有,你只想着那个对你不屑一顾的虞濛!”
“所以你便耐不住寂寞,找上杜致贤了?”赵子孚目眦欲裂,一把捏住绿蔷的胳膊,用力之狠,几欲要将其捏碎,“你想报复我是不是?啊?报复我?呵……谁给你的胆子!”
绿蔷浑身颤了颤,仰着头,压下心里的慌乱:“我不想报复你,我只想有个人能时时关心我,在意我,而不是光给我好吃好喝的,却让我整日面对一座空荡荡的院子,冷冰冰的墙!”
赵子孚松了手,满眼嘲讽:“你以为杜致贤能比我好?”
“至少他肯娶我。”绿蔷嘴角现出丝丝笑意,“他答应带我走,去江南祖宅,到了那里便托媒人光明正大地娶我,从此一夫一妇过日子。”
“哈哈哈……笑话!简直天大的笑话……哈哈……”赵子孚放声大笑,笑得有点凄凉。三九999zne
绿蔷紧抿着唇,任由他尽情嘲笑。
片刻后,赵子孚收了笑声,冷眼睨着她:“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好好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和他双宿双飞!”
语毕,转身摔门而去。
绿蔷望着他决然的背影,一直紧绷的身子蓦然一软,呆呆瘫坐在地。
灵枢阁。
近日,前来就诊的人明显减少,虞濛得空,便继续尝试配制养颜药方。
正在纸上涂涂改改,冥思苦想,忽见白芍欢欢喜喜地走了过来:“姑娘,那个卢居琦被官府抓起来打入大牢了!府衙贴了告示了,卢氏药铺也被查封了。官差沿街敲锣通报,大家都拍手叫好呢!”
“真的?”虞濛停了笔,欣然抬眸。
素妙也放下手中的药材,凝神静听。
白芍重重点头:“真的。宋掌柜特地让阿杉过来报知我们的。
“听说那卢居琦仗着自己表叔是当朝太常寺卿,便目无王法,明知自己的药对人身体害处大,还为了暴利大肆宣扬,高价售卖。”
素妙疑惑道:“那他之前交给太医署检验的为何无毒无害呢?难道太医署的人包庇他?”
白芍道:“他交上去的根本不是他卖的这种药,给太医署验看的药方和药材也不一样,最后做成丸药,别人也分辨不出来,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卖那什么奇药了。”
“原来如此。”素妙又问,“可是之前钟府尹上报的奏章不是被上头压下来了吗?那奏章按理是呈给中书省的,若只是太常寺卿应该管不了中书省的事吧?”
白芍道:“当然不止太常寺卿了,还有御史中丞和光禄寺卿,他们三个都得了好处,互相勾结,官官相护。”
素妙“啧啧”惊叹:“他们位高权重的,难怪府尹都奈何不了。那后来是谁揭发他们的呢?”
“正要说呢!是大都督!”白蔻笑道。
啊?素妙和虞濛都大为诧异。
白芍说得兴浓,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大都督在早朝上把太常寺卿、光禄寺卿还有御史中丞通通弹劾了一遍,圣上龙颜大怒,当即命大理寺的人彻查。
“大理寺查案那雷霆手段岂是寻常人扛得住的?那是软硬兼施啊,不出三日,卢居琦便什么都招了。
“那三个徇私枉法的也都罢免回家,收受的钱财、好处,也都被罚没充公了!”
二人听了都觉大快人心。
白蔻道:“阿杉听说我们灵枢阁与荀家有关系,还问我是不是姑娘去求荀家帮忙了呢。”
“姑娘,你找大都督说了?”素妙也疑惑,姑娘这些时日都很忙,大都督好像也没来过啊。
虞濛浅浅笑了笑:“我没找过他,想必是石大石二告诉他的。”
她但觉心头一暖:他一个大都督,职责乃是管理军务,贸然如此弹劾朝中重臣,难免不会有人指责他越职言事,真若追究起来,罪责不小,何况前朝已有过越职言事遭遇贬黜的先例。
他这样做,该是为了帮自己吧?
想着想着,嘴角悄然溢出缕缕清甜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