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目光朝闵顺略微一侧,闵顺立即上前拽开聂淑妃的手,拖着她往后退。
“陛下……”聂淑妃挣扎着要去扯姬玄的龙袍。
姬玄双眼赤红,心头交杂着愤怒与失望:“不错,都是骗人的,可朕并不是只单单骗了你!
“荀夫人告诉朕,有人不想让皇后活,有人会进谗言阻碍她医治皇后,朕还不信。她让朕假意说皇后时日无多,以此引出心存叵测之人,朕照做了,透露给了后宫所有嫔妃侍御。
“所有人都要么难过,要么不说话,唯独你要赶荀夫人走,唯独你等不及要穿上这身凤袍!”
聂淑妃耳内瞬间轰隆隆作响,全然没想到虞濛竟会使出这一手。她难道真的一点也不记恨皇后?就那么无所顾忌,一点儿也不怕我聂家报复?早知道不该去找她的,不该去找她……
姬玄睨着她那惊慌懊恼的神色,顿觉眼前这副面孔丑陋之极,令人嫌恶作呕:“朕今日明白告诉你,不但皇后之位轮不到你,朕的江山也绝不会传给你儿子!
“闵顺,拟旨:淑妃聂氏即日起贬为庶人,逐出宫去,终身不得再入宫。皇五子姬琢封梁邑郡公,及冠后前往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陛下,不可啊陛下……”聂淑妃听罢震惊不已,哭得梨花带雨,“琢儿怎么也该是亲王,郡王,怎么能是郡公呢?陛下……”
姬玄背过身去,不愿再看见她的脸。
闵顺同两个小内侍连忙把聂淑妃拖了出去。
姬玄背着双手,伫立良久,胸中怒火渐息,淡淡环顾了一眼福景宫,凄然冷笑一声,摆驾去了宣文殿。
荀起正等在宣文殿外,欲要请求姬玄准许虞濛回府,见了姬玄,拱手揖拜:“参见陛下。”
“爱卿来得正好。”姬玄眼含微笑,和荀起一同进入殿内,道,“令正医好了皇后,大功一件,除了赏赐之外,朕还欲封她做个医官,不归太医署管,只专一为各宫妃嫔看诊、调养,卿意下如何?”
荀起不作多想,回道:“臣替拙荆多谢陛下隆恩,不过,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哦,这是为何?”姬玄笑道,“在宫里岂不比在外面轻松多了?若是觉得品阶低了,朕可特许给她厚禄重赏。”
“无关品阶,只是拙荆之志不在宫墙之中。”荀起道,“她从小立志要成为药到病除的妇科郎中,广开药铺,平价售卖自己配置的药剂,希望能尽己所能,尽力让更多女子妇人远离妇科病痛,医好不孕妇人,让她们得享天伦。
“臣虽不懂医,但也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得偿所愿。
“可若入宫为官,她便永远等不到那一日了。
“而且她性子太直,不知变通,难免得罪于人,到时反而辜负了陛下一番美意。”
姬玄听了,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这天下还真有朕留不住的人!也罢,官职不要,赏赐不能少。卿也别急,等稍后赏赐过了,便让令夫人和卿一同出宫。”
“谢陛下。”
聂淑妃被贬为庶人之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来龙去脉也都传得神乎其神。
坤庆宫内,吴霜因皇后身子大有好转,夫君胥霄又挂念她,便着人接她回府了。此刻只有虞濛在为皇后开调理恢复的方子。笔趣阁gusu
皇后见她把药方交与紫玞一一嘱咐明白了,问道:“这药须得服用多久?”
虞濛道:“回娘娘,服用一个月后娘娘玉体即可痊愈,只是气色会比以往差一些。
“妾身另给娘娘开了滋补养颜的汤药,连续喝上两至三个月,气色便会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更好,看上去容颜更美。”
皇后笑着摸了摸自己脸颊:“还要这么好的养颜方子?叫什么名字?等以后喝完了,也能去找太医开吗?”
虞濛浅笑道:“这养颜汤药是我们灵枢阁独有的,名叫悦己汤,娘娘喝完了可以让人去灵枢阁抓药。”
皇后口中琢磨:“悦己汤?女为悦己者容,倒是个好记的名字,你给取的?”
“嗯。”虞濛点点头,“这悦己不仅是指女子为自己夫君、为未婚夫等等悦己者而保养容颜,也是指我们女子要自己心悦自己,为了取悦自己才如此。”
“说得在理。”皇后深以为然,又微笑着端详了她一眼,拉过她的双手,“我这回才明白大都督为何只认准你了。你的确有你的与众不同之处。”
虞濛低了低眉:“哪里有什么与众不同,自己一点小想法而已,或许也有人跟我想的一样。”
皇后心里有些许的歉疚:“上次临川郡主的事……我也是受婶母佼王妃所托,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还望你不要介怀。”
“娘娘放心,都已经过去了,妾身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我想也是,不然你何以会尽心给我医病?恐怕便依了聂氏说的,自请离开了。”皇后刚听闻聂淑妃被贬为庶人之时,大感惊讶,毕竟那是位得宠的妃子,可一得知事情的始末,便只觉庆幸,此刻满心感激,“还好是你,不然我怕是已经到了九泉之下了。”
“娘娘言重了。”虞濛淡然应道,自己是医者,怎会因为聂淑妃一句威胁便能医而不医,能救而不救?
少倾,闵顺奉旨领着一队内侍捧着重赏而来。
姬玄赏赐了黄金万两,锦缎千匹,珍珠一斛,玉如意一对,文房四宝十件,主街大铺面十家,七进宅第一座。
皇后私下又赠了一箱金玉珠宝作为酬谢。
虞濛领旨谢恩。
闵顺将圣旨交给虞濛,指了指身后的人:“这些是房契地契,以及其中一些小物件。黄金布帛稍后会遣人送去贵府。”
虞濛恭敬地接在手里:“多谢中贵人。”
闵顺道:“圣上还说既然夫人志在四方,但愿夫人的灵枢阁早日遍布九州大地。”
虞濛闻言,微微怔愣:“圣上怎知……”
闵顺道:“圣上本欲封夫人您为宫廷医官,被大都督劝止了。”
原来如此。虞濛心头一热,笑意悄然飞上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