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章贵妃晋封为章皇后之后,后宫的管理权,就直接从太后手中,被移交到了章皇后手中。原本,太后是不愿移交出后宫管理大权的,只是,太后毕竟年事已高,而皇后又毕竟是这后宫之主,太后又不愿因此事影响皇后腹中胎儿,因此,在官家提及此事时,太后并未提出异议。
只是,因为曾有大臣提出让官家纳叶轻云为妃,章皇后十分介意此事,又因此前叶轻云与冯贤妃交好,章皇后心中,对叶轻云平添了不少怨怼,于是,刚一掌握后宫大权,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对付叶轻云。
此时,天已渐渐寒冷,叶轻云因连日来的变故,本就身子不适,章皇后以诸多理由,又削减了云舒阁的用度,叶轻云觉得,宫里是越来越冷清了。
叶轻云觉得,这样的时节,不仅天气冷,人心也冷。
章皇后不仅不断削减云舒阁日常用度,还时常刁难与叶轻云亲近之人,静淑在宫中的日子,也是举步维艰。
这一日,静淑去领了月供回来时,脸上便是红红的。叶轻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只不沉默。叶轻云知道,静淑是不敢说,因为,欺负他们的,在这宫中,便只有章皇后的人。
叶轻云因为身份尴尬,又不愿因过多显山露水而生出事端,只想默默的寻找回现代的方法,以免叶轻云凭空消失后,对辰朝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此时,叶轻云不愿意再忍,因为,即便自己尽量不去招惹他人,却避免不了他人的挑衅。
“欺负我我也就忍了,毕竟我也不愿意生出许多事端,但是,欺负我身边的人,我便不能忍。”叶轻云愤怒的说道,“我是奚丹公主,是来辰朝和亲的两国和平使者,我并不怕她!”
虽然静淑极力劝阻叶轻云,但是,却拦不住叶轻云的怒气。
毕竟,叶轻云已忍了许久。为冯贤妃、为六皇子,也为宋琦。叶轻云始终认为,六皇子的去世蹊跷不已,御药院之事,那个自尽的女子,背后定是有人指使。而冯贤妃在六皇子去世后,若是章贵妃不魅惑官家,兴许,官家能多去看看冯贤妃,也不至于使得冯贤妃去的如此孤寂清冷。而宋琦,冯贤妃是定要报复的。
叶轻云想着,一定要去章皇后那里,去告诉她,自己并不是任人践踏欺辱的羸弱之人。
静淑见拦不住叶轻云,又怕叶轻云吃亏,便忙去了慈宁殿,想请太后帮忙。
叶轻云怒气冲冲的到达坤宁殿时,却见眼前的章皇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跋扈可憎,而是病恹恹的半躺在塌上。叶轻云原本气势汹汹的来,见到章皇后面色苍白的样子,忽然有些可怜她,毕竟,她已是将死之人。
章皇后见来势汹汹的叶轻云见到自己后,眼神里有了些对自己的可怜,便有些不悦,忙让身边宫人扶自己坐了起来。
“怎么?来兴师问罪了?”章皇后虽极力想拿出些气势来,却因力不从心,并没有丝毫震慑到叶轻云的气势,只有些冷漠无力。
“是。”叶轻云见章皇后此时的样子,不禁觉得,此时的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榻上的章皇后,若是再拿出气势来,便是欺负眼前这羸弱的病人,唯恐胜之不武,于是,便只简短坦白的答道。
“你倒是坦白。”章皇后冷笑着说道,“我就是不喜欢你,所以削减你的用度,欺负你的宫人,我是皇后,你又能拿我怎样?”
叶轻云看着眼前冷漠的章皇后,用尽气力,端起皇后的架势,却少了些皇后的威仪,不禁只觉得这早逝之人可怜。
“我并不想拿你怎样,只想请你收手。”叶轻云声音不大,却充满自信。
“凭什么?”章皇后不屑的说,“就凭你?可笑至极!”
“对!就凭我。”叶轻云道,“如今你虽贵为皇后,又身怀龙胎,我是不会动你。但是,我劝你,凡事别做得太绝,留条后路,对谁都好。”
“你威胁我?”章皇后依旧不屑的说,“你还真是年少无知,天真不已,竟然敢威胁我。”
“对,就是警告你,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即便是掩饰得再好,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叶轻云一想到逝去的六皇子,可能是死于非命,心便生生的疼。
“哼,可笑,我虽不喜欢你,处处刁难于你,但是,我并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你这话,简直莫名其妙。”章皇后冷笑道。
“是么?”叶轻云讥讽道,“太子殇逝,看似是因为患上肺炎,其实,是有人加害,你敢说,这一切与你无关?”
“太子是因有人加害而亡?”章皇后露出惊疑的神色,随即又冷笑道,“哼,你竟怀疑是我?我虽不喜欢你,也讨厌冯贤妃的装模作样,但是,去害一个孩子,你能想得到,我却做不到,也不屑于去做此等低三下四之事。”
叶轻云见章皇后的神色,似乎不像是在说谎,顿时生出了许多疑惑,又不禁有些怀疑。
“不是你?在这宫里,最希望太子丧生的,不是你还能是谁?若不是太子丧生,你能登上这皇后之位?”叶轻云不禁反问道。
“笑话!即便是太子此时尚在人世,你以为,我想要登上后位,是太子能阻拦得了的?凭着官家与我的深情厚谊,谁也拦不了!”章皇后有气无力的怒斥道。
“轻云,不得无礼!”
叶轻云正疑惑着、思考着,却忽然听到太后斥责自己的威仪之声从背后传来,忙转身行礼。
章皇后见太后驾临,作势要起身行礼,却只被匆匆赶过来的太后按住道:“皇后不必多礼,身体要紧。”
“轻云,还不快跪下,给皇后赔罪!”太后坐在章皇后身旁,又斥责道。
叶轻云一向尊敬太后,此时心中虽千万个不愿意,还是不情不愿的跪下,眼神里却充满了不卑不亢之色。
“这孩子素来善良懂事,这些时日,许是因为接连失去亲人,心里不大爽快,如有冒犯皇后之处,还请皇后多担待些,莫同孩子计较。”太后轻柔却不失威仪的朝章皇后道。
叶轻云见太后如此说,知道太后是有心袒护自己,不愿太后为难,便顺势说:“孩儿知错了,请太后责罚。”
“知道错就好,皇后正位中宫,又身怀龙胎,你休得再有此等无礼之处,至于今日之事,念你初犯,便罚你禁足七日,静心思过。”太后对叶轻云说罢,随即又转头对皇后说,“皇后,你觉得如何?”
章皇后虽平日里气焰嚣张,唯一忌惮的,只有太后。毕竟,太后不仅仅曾是后宫之主,还曾是朝堂之上杀伐决断之人,而且,太后还是官家生母。虽然平日里,因为太后并不喜欢章皇后,章皇后心中,对太后也有诸多不满,平日里却也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毕竟,章皇后并非太后对手。此时,太后已给足了章皇后面子,章皇后也不好再不有所表示。
“罢了,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我何必诸多计较,倒显得我小气。一切,就依您所言。”章皇后无奈的说。
太后见章皇后气色欠佳,问候了几句,又赏赐了些补品物件儿,便带着叶轻云与静淑等人离去。
及至出了坤宁殿,太后忍不住又对叶轻云慈爱的说道:“轻云,以后切记,不要冲动行事,如今章氏身怀龙胎,若是稍有差池,那罪责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章氏若刁难于你,交给我便可,切莫再与她起冲突。”
“孩儿记住了,谢太后教诲。”叶轻云答道。
因静淑去求太后之时,太后便问清了前因后果,知道叶轻云此间受了不少委屈,便又差人将慈宁殿许多暖炉棉被赐予了云舒阁。
叶轻云见着这些取暖物件儿,心中也暖意渐生,不禁又想起了柳惜惜出宫前的话。
果然,太后是疼爱叶轻云的。
在这初冬时节,寒气丛生的宫里,叶轻云终于,也感受到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