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与宋琦在竹林中站了许久,两人却只怨时间过得太快,虽极为不舍,却又唯恐出来太久被发现,便只得不情不愿的各自回到房中。
翌日,叶文心又听说耶律锐的咳疾又严重了许多,便于李灵素为耶律锐施针时,又去探望耶律锐,只见耶律锐面色似乎又苍白了许多,咳嗽也时好时坏。叶文心见状,不禁甚为担心,也顾不得许多,便将李灵素拉到一旁,想要询问耶律锐的病情。
“灵素,我见哥哥这几日似乎不大好,我们……是否需要备些回阳救逆的方药?”叶文心问。
李灵素的眼帘闪了闪,随即镇定道:“要的,因太子素有咳疾,我时常会随身备些山参,如今山参是有的,麦冬我原本也备了些,只需要去采些五味子便可。”
“那我们赶紧去采些来吧。”叶文心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灵素见状,一把拉住叶文心,道:“郡主就要大婚了,这几日便好生休养着吧,上山采药毕竟危险,我去就行。”
“没关系的。”叶文心忙说,“我也不是第一回上山采药了,前些日子,不也同你一起采过药吗?哥哥的病要紧,我还是与你一起去吧。”
“郡主,如今天儿也热了,蛇虫也都多了,若郡主因随我去采药,而受了些伤,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李灵素见叶文心面露失望之色,忙又说,“而且,这里也需要郡主,毕竟郡主也懂些医理,这里有郡主照顾着,我也放心些。”
叶文心见李灵素话已至此,只得作罢。
“可是,你毕竟也是女子,这时节蛇虫多,你可得千万小心。”叶文心嘱咐道。
李灵素眼神里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郡主,而是自己的知己,便感动道:“郡主放心,我时常在这山中采药,早已熟知这里的一切,定不会有事。”
“还是小心为上。”叶文心始终不放心,说道。
李灵素只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出了耶律锐的房门,李灵素眼神复杂的转身看了看,便回到房中,背上背篓,朝山中走去。
叶文心去为耶律锐煎了汤药,亲自端来喂耶律锐服下后,见耶律锐睡下了,才离去,并吩咐耶律锐房中侍者,若耶律锐病情有变,便去房中找自己,因为,李灵素去了山中。
及至夜里,耶律锐身边侍者来找叶文心,说耶律锐又咳得厉害,请叶文心前去看看。叶文心道耶律锐房中时,只见耶律锐咳得急,便想着,李灵素此时当要回来了,便忙跑到李灵素房中,却并未寻到李灵素,叶文心不禁有些心慌,唯恐李灵素有危险,忙吩咐人去寻李灵素,又赶紧遣人去木叶山上采些天仙子来。
叶文心安排好这一切后,便又将麻杏石甘汤喂了些给耶律锐,耶律锐见叶文心忙前忙后,既心疼又感动,却又咳嗽得说不出话来。
亥时,侍者终于将天仙子带回,李灵素忙按照医术上所述,将一钱天仙子研磨成粉,又吩咐人煮了些粟米水,将天仙子粉用粟米水调匀后喂耶律锐服下。
耶律锐服下药后,须臾,咳嗽便缓解了许多,叶文心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则是为李灵素的下落。
“妹妹今日辛苦了。”耶律锐见此时已近子时,叶文心一直在自己这里忙活着,怕叶文心劳累,便心疼道,“时候不早了,我此时也好了许多,妹妹且回去歇息吧。”
“哥哥跟我客气什么,我到奚丹后,都是哥哥张罗一切,我尚且没对哥哥说一句谢谢,哥哥怎么还跟我说起谢谢了,岂不是见外?”叶文心道。
“好,哥哥再不跟你客气了。”耶律锐虚弱的、尽力提起气力微笑道。
“那哥哥好生歇息着吧,我……还想等等灵素的消息,我先出去。”叶文心道。
“灵素怎么了?”耶律锐听罢,忙着急道。
“灵素去山中采药了,此时还未回来,我担心有事,已遣人去寻了。”叶文心道。
“什么?!”耶律锐震惊道,“此时已夜深,灵素她……”
耶律锐正说着,只见一名侍者匆匆赶来,用颇为流利的汉语道:“禀太子,禀郡主,灵素姑娘只怕……只怕……”
“不会的,你们再去找!”耶律锐用尽气力坐起身道。
“究竟发生什么了?灵素姑娘究竟怎么了?”叶文心见侍者话没说完,心中焦急,忙问。
“禀……禀郡主,我们……我们上山时,在一处悬崖边见到了灵素姑娘采药的背篓,背篓里有几样药材,但灵素姑娘却不知所踪。”侍者道。
“去山崖下寻,去寻!”耶律锐急得又是一阵咳嗽。
叶文心见状,忙替耶律锐拍了拍背,道:“哥哥莫急,此事交给我,我定会派人仔细寻找。”
耶律锐还欲说些什么,却又是一阵咳嗽,叶文心忙给侍者递了一个“出去说话”的眼神,又对耶律锐说:“哥哥此时先好生歇息,灵素的下落,我去查。”
耶律锐实在没了气力,只得答应着。
叶文心出了房门,便问侍者:“背篓在何处?”
侍者忙将背篓放在叶文心面前,叶文心只见,背篓之中,除了五味子,还有些天仙子及麻黄等药,便知道,这定然是李灵素之物,不禁心下一凉。
“郡主,我们的人在山崖下也寻了许久,却也并未寻到灵素姑娘。”侍者道。
“什么?山崖下也没有?那么,你们是如何会认为,灵素是从悬崖上跌落下去了。”
“禀郡主,这个背篓,便是在悬崖边发现,而且,我们还在悬崖边发现了灵素姑娘采药的刀具,想必……想必姑娘是在采药时不慎跌落下去的。”侍者道。
“但是,山崖下并未寻得灵素,这又是为何?”叶文心又道。
“山中野兽颇多,只怕……只怕灵素姑娘……早已被野兽……”侍者道。
叶文心忽然觉着,侍者说的这一切,看似合乎情理,却又太巧合。
这样想着,叶文心不禁又翻了翻背篓,却也并未发现有何破绽。
正疑惑着,抬头时,正好发现侍者慌忙收回的目光。
叶文心不禁心下疑惑,却又不想打草惊蛇,只道:“再派些人去寻,无论如何,在天亮之前要给我答复。”
“是。”侍者答道。
“对了,我见你说话利落,人也机敏,此后有事我便都交予你去办,你叫什么名字?”叶文心问。
侍者见叶文心如此说,忙欣然答道:“禀郡主,小的名叫赛力,郡主若有吩咐,小的定当尽心竭力。”
“嗯,很好,你且先去寻灵素姑娘吧,一有消息,便告知于我。”叶文心说着,又想起耶律锐的病情,便又嘱咐道,“有消息只先告知于我,切莫先去太子处乱说,太子如今需要静养,不可惊扰了太子。”
“小的知道了。”赛力道。
赛力说罢,便转身离去。
叶文心因担心耶律锐病情,又担心李灵素安危,又是一夜无眠。
天色微明时,赛力来到叶文心门外,道:“禀郡主,赛力求见。”
叶文心忙出门问:“可是有灵素消息了。”
“郡主,灵素姑娘,只怕,当真是被野兽给……”赛力道。
“什么?!”叶文心不敢相信,只一个踉跄,随即扶着门框道,“可有证据?”
赛力拿出一块带着血迹的灵石腰牌,递给叶文心道:“郡主,此物是在山崖下发现的,另外,还有一身衣物,也沾满了血迹,小的怕污了郡主的眼,便没拿过来,只拿了这腰牌来。”
叶文心接过腰牌,只见腰牌上,赫然刻着“灵素”二字。
叶文心不禁眼前发黑,泪水夺眶而出,道:“难道……难道灵素她真的……”
“郡主节哀,灵素姑娘也是为救太子,才会……灵素姑娘也算有功之人,大王定不会怠慢于她。”赛力道。
“衣物在何处?”叶文心却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只问到。
赛力道:“郡主,灵素姑娘的衣物……沾满了血迹,恐怕会……”
“我不怕,你命人拿来。”叶文心道。
赛力听罢,便去命人拿来了衣物。
叶文心定睛一看,果然,是李灵素的衣物,虽然沾了许多血迹,但依旧能看出,是李灵素出事时穿的衣物。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也许是衣物上血迹太血腥,也许是一夜没睡有些疲惫,叶文心只觉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几乎想要吐出来。
“郡主当心身子。”赛力道,又对身后的侍者喊道,“快将这衣物拿走,快!”
赛力正喊着,叶文心却只见,耶律锐由几名侍者扶着出了房门,只远远的看到了叶文心房门前的血衣,便晕倒在地。
众人又忙去扶了太子,手忙脚乱的将太子扶进房中。
叶文心见状,忙强忍着悲伤,将李灵素采来的五味子与其他药处理后,又将五味子与山参麦冬煎成汤药,端到耶律锐房中,喂耶律锐服下。
耶律锐服下后,过了片刻,终于醒来,又极力起身,命人将李灵素的衣物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