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伊抬起头，看向二楼没有灭掉的灯光，心中升起一番愧疚，“可能我真的错了。”

“其实我看过你演戏，演得还不错，而且你的外形，很多导演应该是喜欢用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用你么？真的只是因为你的黑料么？不是的，是因为你的性格。豪爽不是有什么说什么，真实也不是没有掩饰，有时候迁就别人，可以让双方都好过。”

林非晚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刻，她不是那个影后，只是一个走过了很多路的前辈姐姐，在分享自己的经验，这样的谈话，石伊没有感觉到被揭露缺点的不自在，反而能听得进去。

可能这就是她能成功的原因吧。

“我是觉得掩饰自己太累了，忍受了那么多东西，如果连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都不能展示出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你这才多大，还活着有什么意义。”林非晚被她逗笑了，“人这一辈要忍的东西太多了，你的未来还远着呢。不过啊，你说话虽然不过脑子，但仔细想来，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来散心么？”

“不知道难道是被顾三祈困扰了？”

“噗，不是，现在被他困扰的应该是你才对。”林非晚摇摇头，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我在想，你对乔钧说的话，‘可人家女生凭什么陪着你长大’，我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会无怨无悔地陪着一个人这么久。”

久到看着他喜欢上别人，还要帮忙为她喜欢的女孩做事。

“池桑榆么？”

“又这么明显么？”

“你喜欢他，可能就他和没脑子的顾三祈看不出来吧。”石伊伸了个懒腰，第一次和人敞开心扉聊天，其实还挺舒服的。

“恩，我就是喜欢他，但是他喜欢你啊。”林非晚看着石伊，眼中毫不掩饰地展示出苦楚，“而且我比他大那么多，虽然我并不觉得女生大的爱情不会美好，但是在他眼里，我可能只是一个‘妈妈’吧。”

“好多年前演的东西，观众可能也没当真，只是觉得是玩笑话，演员就更没必要当真了，你看我天天演绿茶，演死人，但我清楚我是不会抢朋友男朋友的人，我也好好地活着呢，不是么？”

“那在你心里，我们是朋友么？”林非晚当做玩笑般地提起，看见石伊愣怔了一下，笑了起来，“你不是也喜欢池桑榆么？干嘛还开导我。我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劝我大胆追爱啊。”

“我只是觉得你们真的很般配而已。其实他可能在内心的潜意识里也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他自己没发现而已。”石伊低下头，扣着指头上的倒刺，微微的刺痛感阵阵传来，“自从你上次跟我说，他在意我的时候，我好像能感受得到，但是每次我想要确定他喜欢我的时候，他都选择奔向了你，就比如上次在山上，棚子倒了的时候，他明明离我最近，但是却跑了那么远，护住了你。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内心。”

“没想到你会在意那件事。”

“我也没想到。其实我是一个很在意细节的人，一个人在最危险的时候选择护住的人，才是他觉得最重要的人。”

石伊勾了勾唇角，把倒刺拔了下来，可能是翘了太久，早就成了死皮，脱离指尖的时候，没有撕扯掉一点点的肉，也没有流一点点的血，甚至都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它留在上面的时候比较疼。

“那你还喜欢他么？”

“我不知道。”石伊摇摇头，“不是说我不知道现在我喜不喜欢他，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是喜欢他，我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他。我真的是一个能被细节打动的人，可是这样的我往往会忽视一个人的全部，他之前对我的那些好，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的人，可是后来才发现，他对谁都是很温柔的，这样的喜欢是喜欢么？”

“他可不是对谁都很好。”林非晚低下头晃了晃腿，“都是圈子里的人，我就明说了，他的温柔是人设，但是对你是真的，也只对你是真的，你知道为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