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道往屋里走。
达茜推开纱橱的门:“这几日您都没有回来,我还当,密斯姚你回家里住了。”
雨霁摆手:“不!我现在是罗先生家里的管家,最近是为了薇拉的事,住在他那里了。”
“唔,原来是住在罗侦探家里。”
罗杰丝朝达茜微微点头示意。
达茜叹道:“薇拉她真是太可怜了。也太倒霉,得罪了什么人呢。”
三人走至屋内。塔娜太太正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开口:“达茜你去算一下玛莎的房租,他要走了,顺便装一罐覆盆子果酱带给她。”
雨霁问道:“玛莎?她要走了。”
塔娜太太点点头:“是哇,玛莎现在正在楼上收拾东西呢。”
雨季回头和罗杰丝对视一眼,两人直奔三楼。
三楼的屋门轻掩着,玛莎坐在两个旧皮箱之间。正在整理衣物。手上拿着一本《圣经》,低着头掉眼泪珠子。
雨霁走过去递了一方帕子。
玛莎抬头,看见雨季和罗杰丝:“密斯姚,你们怎么来了?”
雨霁:“听说你要搬走吗?”
玛莎点点头。“是哇,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她扬了扬手:“你看!这本《圣经》。是薇拉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说我的《圣经》旧了,送了我一本新的。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要离开!我有个表哥在青岛。不管做什么工作,我都要走!我已经跟戈达尔先生说好了,他也同意了。”
雨霁问:“玛莎那你知道薇拉曾经是歌舞演员,最近还收到过匿名信件吗?”
玛莎一脸迷茫的摇头:“她虽然对我很好,可从未跟我讲过她的过去,对于她的过去她总是很神秘的,把过去隐藏起来。”
玛莎转身:“你们应该去她的屋子找找。”
预计开门进了薇拉的房间,薇拉的房间很小,阁楼的屋顶将屋子劈的愈发狭窄,阴暗腐旧,隐蔽的天光。只一个圆形的小窗,露出外面的一些天光来。
衣服和破了洞的丝袜缠绕着,扔在地上和床上,衣柜打开,一阵烟尘,罗杰丝皱了皱鼻子打了一个喷嚏。“这里面也忒脏了些。”
衣柜里挂了零星几件薇拉跳舞时穿的礼服,散落在衣柜底下的,珍珠项链,掉了一只钻的钻石项链,胡乱的缠绕在一起。罗杰丝拿到手里掂了掂,分量太轻,是假的。
好不容易发现一盏缺了一块灯罩的台灯,罗杰丝扭开,勉强能亮,总算是能视物了。
一边煽动着眼前的灰尘,拉开了薇拉床头的小柜里面是些不值钱的琉璃耳坠,银行的账本,一些无用的支票,还压着一份法文的旧报纸,时间正好是十年之前。
“姚小姐,你快来看。”
罗杰丝对着灯光一点点的翻译,报纸上面写道著名音乐家弗里茨·比洛之女弗里茨·汉娜著名歌舞演出家在柏林皇家歌舞厅圆满演出成功,震惊四座!
报纸上另刊登了一张汉娜表演的照片,以及一张汉娜和她的父亲比洛的合照,因为时代久远你看不清面容,只能勉强辨析几个字。
罗杰斯费力的看了看,对雨霁道:“得需要放大镜。”
雨霁点头:“那去楼下罢,我房里有。”
两人往外走,罗杰丝脚下一滞。
他忽然看见,地上那件发旧了的大衣口袋里,露出了白色的一角。
“等等。”
雨霁回头。
罗杰斯蹲下抽出了那张卡片,果然!
翻过来,上面依然是用旧报纸拼贴而成,上面写道:“贪婪和嫉妒,会使你最终付出代价!”
二楼与阁楼相必,简直是别有洞天,和薇拉房间脏乱昏暗相比,雨霁的二楼显得宽敞许多,两进的设计,隔开了外间和里间。是整个楼里采光最好的,明亮且整洁,奶白色花边壁纸,几堂桃花心木的家具,白雕花壁炉上还有可爱的磨砂粉玫瑰廊灯。
她的屋子和她的人一样,娴静淡雅,却又布满了各处巧思,她亲自打造了这片天地,是属于雨霁一个人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她却邀请了他进来,小世界不在属于她一人,她终究要被人发现。
罗杰丝踏进来在一侧小圆桌前坐下了,随手拉来桌上暖桃色的大褶台灯。
心里就在想达茜刚才的话,自己是她第一个带来的男人。
要换在以前,女子的闺房是大大不能进的,除非是父亲或是夫婿,而现在虽说时代是开放了,但也总免不得人多想。
正胡思乱想之际,发现雨霁取了放大镜来,怔愣着看着他。
缘分又是就这是这样的不可言道,有时雨霁也想不明白,怎么那天就偏偏遇见了他,之后就愈发纠缠不清了呢。
罗杰丝为了避免尴尬,随口打着哈哈:“这台灯倒是漂亮。”
“这灯是我初见你那天买的。”
这话一出口气氛又更尴尬了些,两人思绪又回到了那天……
“喏,放大镜。”雨霁递给他。
罗杰丝接过放大镜对着灯光翻译,报纸上写道,比洛曾经巡演过多个国家,柏林,巴黎。圣彼得堡,罗马……
这时达茜送了茶来上楼。
递给了雨霁,:“这是密斯姚,你的加奶不加糖。”又问道罗杰斯:“这位密斯忒呢?”
罗杰丝答:“谢谢您,不加奶不加糖。”
达茜倒好了递给他。看到报纸好奇问:“这不是歌唱家比洛吗?”
雨霁惊到:“你认识他吗?”
达茜点头:“战时前,我和我的丈夫经常去听他的音乐会,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战争改变了一切,我丈夫在战争中丧失了生命,我远渡到了中国,比洛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盛允涵宿醉过后的一睁眼,看到的不是天花顶,而是坐在他床边上的盛嘉仪。
冷不丁吓了一跳,揉着惺忪的眼坐直了身子:“哟,难的呐,这么听话,我昨个才说你,今儿就回来了。”
盛嘉仪讨厌极了他这幅纨绔公子哥的样子,一张口就让人厌烦:“少废话,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宋菱卿昨天晚上丢了。”
盛允涵微微惊讶:“丢了?”又摇摇头:“我昨晚喝醉了,什么也记不得。”
抬手伸向床头柜的抽屉,取出雪茄和雪茄剪。
“大清早的,抽什么烟!”盛嘉仪一把夺过来:“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离开过包房出去?”
“没有哇,我都喝成那样了,不信你问子章兄。”
盛嘉仪微微颦蹙:“可露露跟我说你出去了。”
盛允涵挑眉不屑道:“露露说?婊子说的话你也信?”
“拿来吧你。”盛允涵伸手夺回了雪茄和雪茄剪,熟练的剪开,猛吸一口:“我没出去,但是露露出去了,她这是反咬我一口。”
盛嘉仪问:“你是说中间露露出去过?薇拉昨晚被人谋害了。”
盛允涵叹气:“那凶手就是露露了没错,婊子无情无义,什么干不出来啊。”
盛嘉仪:“人家对你你痴心一片,没想到你倒是撇了个干干净净!”
盛允涵笑笑:“她那是对我的钱痴情,我要是个穷小子,她看我都不看一眼,势力着呢。”
嘉仪嫌他吐出的烟气呛人,坐远了些:“宋子章来上海干什么?”
“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盛允涵坏笑一声:“哟,呵呵,你想知道?等你嫁子章兄,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盛嘉仪恨道:“少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就是一头撞死,做鬼也不进他们宋家的门。”
盛允涵又吸了一口烟:“不就是让你嫁个人么,怎的还死啊活啊。”
盛嘉仪虽生气,但也仍不忘正题:“那我问你,露露住在那里?”
盛允涵把雪茄在烟灰缸里掸了掸,:“唔,就在杜美路的小别馆里。”
盛嘉仪从盛公馆的小后门出来,上了白仁甫的车。
白仁甫本就因欠觉,头搭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盛嘉仪这一拉车门把他惊醒,揉着眼回头:“怎么这么快。”
盛嘉仪抿了抿红唇:“说来话长,先去杜美路的小公馆。”
两人一脚油门直奔小别馆。
在路上白仁甫已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到了小别馆掀了铃。
待露露开门,白仁甫从枪套里取出来随身的手枪指着露露:“向后退,把手举起来,不许出声,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露露那里见过这架势,没由的腿发软,乖乖的举起手来,秀目瞪的直直的,一个劲的点头。
待三人都进至屋内,白仁甫和盛嘉仪对视一眼,问道:“昨晚你明明是出去了,为什么不承认?”
露露一脸为难:“我……我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
“那你干什么事情了?”白仁甫剑眉一竖,恶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露露昨晚使了个心眼,本想说是盛允涵出去了,这盛嘉仪是盛允涵的亲妹,定会为自己哥哥减轻嫌疑,死死的压下这件事,没想到这丫头公私分明,还真去问了。
露露噘着嘴道:“我昨晚是出去了,只不过我是为了宋小姐?”
嘉仪追问:“宋小姐失踪和你有关系?”
露露点头:“我看她着实可怜,想帮她和桂生一把,替他们雇了一辆马车,就停在舞厅后面,我出去那一趟就是为了确认桂生和马车来了没有,好告诉宋小姐。待四少爷他们一行人从舞厅出来,宋小姐能立马跳上马车离开。”
白仁甫冷笑道:“露露小姐倒是心善,可你知不知道宋家上下都快急疯了,动用了多少财力物力。”
露露委屈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
白仁甫道:“什么婚不婚,那桂生把宋小姐的嫁妆全卷跑了,我看这就是孽缘!”
“啊!”露露张大了嘴:“桂生他怎么会……!”
白仁甫:“少废话,宋小姐现在到底在哪?”
露露道:“他们坐马车回了桂生乡下的老家,算算日子,这时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