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过,春竹苑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明天早上,夏阳便会动身前往东黎,丫鬟下人们此刻正里里外外收拾着夏阳路上需用的东西。
“阳儿!”
“父亲,儿子在!”
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此情此景,在这一国丞相的双眼之中无疑也是盛满了浓浓的担忧。
“孩子,此乃是九死一生之行,你可害怕?”
夏阳长身站起一揖到地,“父亲,儿子生为夏氏子孙,从出生起便享受着夏氏所带来的荣耀,此行正关系着我夏氏一族今后的兴衰荣辱,孩儿理所应当心甘情愿去为夏氏赴死!”
四十几岁的丞相大人,看着儿子满脸的坚定之色,双眼不禁微微泛红。
“好!好!不愧是我夏家儿郎,父亲当以你为荣!”
“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平安归来与您和大哥团聚!”
“好……”
沈梦琛看着院子里的丫鬟仆人一通的忙乎,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莫漓,少爷是要出门吗?”
“你不知道吗?少爷此次是出使东黎的使臣,明天一早儿就要启程了。作为少爷的亲随之一,你竟然会不知道,可见平时是怎么照顾少爷的!”
沈梦琛罕见的没去理会莫漓的冷嘲热讽,又问道:“少爷可曾说过让我随行?”
“这个你自己去问少爷不就好了,少在这里套我的话!”
沈梦琛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莫漓一人独自在那里纳闷。
“今儿是怎么了,毒蝎子竟也能转了性?”
晚饭过后,沈梦琛端了一碟松子糕朝着玉松房走去。
玉松房的门并没有关,书案旁的夏阳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似乎正出神的想着什么事情,丝毫没有留意竟有人走了进来。
一碟散发着香气的松子糕突然在眼前晃过,夏阳身体一怔,看到来人是谁不觉微舒了口气。
夏阳看了松子糕一眼,随即吐出两个字,“有事?”
“无事,只是见厨房刚做了点心,顺便给你送来一些。”
夏阳挑了挑眉,捏起一块送入口中。
“嗯,以前倒是没觉得府里的厨娘手艺也是不错的!”
“自己家的厨子什么手艺,你这做主子的竟然不知?”
夏阳笑了笑,“也许是吃习惯了吧,没觉出难吃,也就不甚在意!”
沈梦琛轻哼了声,“这种话,也就是你们这些贵公子才能说的出!”
夏阳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年少老成的小姑娘,“此话何意?”
“当然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换作是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百姓,恐怕连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你这一碟松子糕!”
“哦?…”,尾音被夏阳拉的长长的。
“既然沈姑娘如此体恤百姓,那本公子就作主将你每月那五两金全都买了松子糕送给城西那些穷苦百姓,你看如何?”
“做梦吧你!休想用我的金子来给你换名声!”
翌日清晨,沈梦琛目送着夏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夏府大门,既然夏阳没要求让她随行,她也乐的清闲自在。吃过早饭闲来无事,她便骑马直奔莱阳去看看姚兰儿。
夏府中的马儿匹匹精壮健硕,脚程也快,沈梦琛快马加鞭在傍晚之前已经进入了皓月山庄之中。
大顺见沈梦琛来了,忙一脸惊喜的叫道:“晓蝶,你回来啦!兰儿可是想坏你了,天天念叨着你怎么还不来看她,这不刚刚念叨完,你就真的来了!”
沈梦琛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包袱塞进大顺怀中,“大顺哥,这里面是一些初春的新茶,你拿去给大家尝尝,我先去找姐姐了!”
姚兰儿正在房中绣着什么东西,突见沈梦琛走了进来,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沈梦琛眉头轻蹙,用手擦了擦脸,“怎么啦?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东西啊!”
姚兰儿似是刚回过神来,急急丢下手中的绣品,一把拉住了沈梦琛,“晓蝶,你回来啦,可把我想死了,刚刚你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还以为是自己生出了幻觉!”
“这段时间你在这里还好吗?”
“这里一切都很好,梅姑姑对我很照顾,每天和小桃她们一起摘摘花种种菜,时间过的很是快呢!”
“那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在这里会不习惯。我走后,这里有人欺负你吗?”
“没人欺负我,他们对我都很和善。”
沈梦琛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这个给你收好了,里面是一些金叶子,你想买什么就去买,我以后还会给你!”
“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而且还有工钱,用不上你的钱!”
姚兰儿又将荷包塞了回去。
“二少爷每月付我五两金呢,这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显然这五两金的报酬着实吓到了姚兰儿,在这里就算是梅姑姑一年的月例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两金,何况是姚兰儿这样的普通丫鬟。
“五两金?”
姚兰儿伸出一只手在沈梦琛眼前晃了晃,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二少爷别在是对你心怀不轨?”
沈梦琛调皮一笑,“我这伸手,那莫漓都忌惮我三分,谁敢打我的主意!”
“对了,前段时间我听说藏香阁起了大火,花娘和朱风俊等人都丧命于此,这下好了,不会再有人来追杀咱们了!”
“真的吗?”
姚兰儿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官府都确认了,而且正是我和大顺哥他们把酒送到丞相府的当晚。”
姚兰儿畅快的叫道:“真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她们这些人渣,祸害了那么多好人家的姑娘,就该不得好死!”
姚兰儿解恨的数落着那些人所犯下的罪行,又说起一同居住在荷香小筑的姑娘,又说到以后希望沈梦琛能嫁给什么样的好郎君,一时间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停不下来了。这是沈梦琛第一次见识到姚兰儿的厉害,直至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听不到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