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开口,眼里带着潮湿的暖意,“缓缓,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苏缓站在风雪之中,静静的看了他一会,低下了头。
回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知道他过来之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想着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雪,他一个人走了,突然就难受起来,心里有点憋闷。
煎熬纠结了一会,她终于还是下床,拿了伞出了门。
外面的天地苍茫空寂,她没看见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还有淡淡的失落和一丝愤怒,至于她在气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看见了他,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的心口酸涩难当,感觉涨的难受。
她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他。
头上纷飞的雪花被遮住,他撑着伞站在了她的面前。
“缓缓,你不带我回家吗?”
苏缓依旧低着头,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也不急,也不催,就这样撑着伞在风雪之中温柔的看着她,等着她。
不一会,她终于抬头看向男人的脸。
那双杏子眸像是雪天过后被冲洗干净的湛蓝天空,透亮明澈而悠远。
他那么专注的看着她,苏缓看到他落了满头的雪花,心里想着,他该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没有家。”他看着她说,安山别墅不算是家,那只是一个落脚处,没有亲人,没有她,算不得家。
“缓缓,你不带我回家吗?”他又问了她一遍。
苏缓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她刚想开口,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出来的时候就披了一件棉外套,脚上穿的是拖鞋,站的久了,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有些摇摇欲坠。
头上的伞斜了一下,男人敞开大衣,将她整个裹在了怀里。
苏缓呆呆的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祁故里干脆把伞扔在了地上,两只手都隔着大衣紧紧缠在她的腰上。
她很瘦,大衣裹她绰绰有余,祁故里紧了紧大衣,问她:“暖和些了吗?”
苏缓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
他在外面呆了太久,身上都是冷的,他的怀抱其实一点也不暖和,可这样被他抱着,苏缓觉的非常安心,好像外面一切的风霜雨打,他都可以替她挡了。
她就这样安静的垂着眉眼,不像之前那样冷硬,抱在怀里小小一只,很是乖巧可爱,祁故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下巴点在她柔软的发上,他轻声问:“我可以吻你吗?”
苏缓迟疑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考虑,然后摇了摇头。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态度的转变。
如果他以前这样问她,会发生什么?
早就被她按在地上揍了,或者,他都没有没有机会问出这些话。
祁故里轻笑一声,下巴继续在她发心上蹭了蹭,然后罢休,没有勉强她。
她不喜欢,他就慢一点一步一步来,循序渐进。
倒是苏缓,有些惊诧于他此次竟然没有死缠烂打,愣在那足足好一会。
“缓缓。”他又在唤她,指尖碰了碰她的脸,然后松开她,转过身去低下身来。
“上来。”
苏缓愣愣的,“什么?”
“我背你回去。”
她的棉拖已经被雪水湿透,此刻透骨的冰凉,看着眼前宽厚的肩膀,她犹豫一瞬,安静的爬了上去。
祁故里嘴角弯了弯,背起她,像是背起了全世界。
自始至终,他没有问苏缓为什么这么晚出来。
少女明眸善睐,风雪舞乱了她眸中的万千思绪,点点碎影,全是他。
……
祁故里把苏缓送到家,将她放在门口,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擦了擦头发,“回去洗个热水澡再睡。”
苏缓点头。
“那我走了。”他将外套搭在手上,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还被雪水打湿,头发也湿哒哒的,浑身都带着冰雪的气息,但他看她的眼神却是暖的,“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转身欲走,脚步却没有迈出去。
一只莹润白皙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袖子,“你衣服都湿了。”
祁故里的脑子懵了片刻,他低头看着那根漂亮的手指,晕乎乎说,“我回家就换。”
“会感冒。”
“我……”祁故里突然有点结巴,然后他听见苏缓说,“你今晚先住下吧。”
苏简半夜起来上厕所,出来后便看见苏缓和祁故里一前一后进了屋。
苏简:“……”啥情况啊这大半夜的。
祁故里冲她打了声招呼,默默跟在苏缓身后上了楼,很是乖巧。
苏简目瞪口呆。
上了楼,苏缓冲他说:“把衣服脱了。”
祁故里愣了下,然后乖乖配合,慢吞吞的解衣服扣子。
苏缓转身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来翻去,然后翻出一条黑色斗篷,她在他身上比了比,对他的身材来说,还是太小。
祁故里知道她想让他洗澡,是怕他会感冒,不过在这个只有女孩子居住的公寓里,根本没有让他可以换洗的衣物。
“我不用洗。”祁故里脱了衬衫,“把衣服晾干了就可以。”
苏缓的视线快速在他赤裸的上半身扫过,“会感冒。”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你身子娇弱,病了会很麻烦。”
祁故里朝她走近,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有你在,病了也不怕。”
苏缓硬把他推进了浴室,然后递了一床超大的被单给他。
祁故里从浴室出来,身上披着被单,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苏缓已经在楼下洗了澡,此时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沉沉。
“缓缓,我睡哪?”男人站在床边问她。
苏缓含糊的回他,“楼下沙发。”
祁故里哦了一声,走去关了灯。
祁故里下了楼,苏缓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抹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苏缓床边,黑暗里,他默默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俯身,在她唇上快速吻了一下,然后凭空消失。
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忽而睁开了眼眸。
她双眸明亮,睡意全无。
过了会,她转了个身,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
楼下,祁故里接到了白筱打来的电话。
“四年前北城一家酒吧里死了六个人,他们死前都和顾苏缓有过接触。”白筱停了停,接着说道:“不久前的谢家家宴,第二天几乎所有人全都进了医院,但病因不明,只说是吓的。那一晚上,有人听到谢家别院里惨叫声喊了一整夜,至今,谢老爷子还躺在病床上,谢家人说,神智已经不清了。”
白筱的语气在电话里听来十分的严厉,带着强势的命令,“阿故,这个女孩子不是个简单人,你不能和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