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能这样跟客人说话！”

佘二娘瞪了眼壮汉，壮汉浑身一颤，显然害怕得紧。

她站起身来，笑着对李渔道：“小哥，我家汉子不会说话，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渔摆手道：“无妨，只要他有真本事，嘴臭些无所谓。”

佘二娘咯咯直笑，想必是觉得有些不雅，捂嘴道：“小哥想买稀有的河兽，云浮城除了城主府和各大家族，也只有我家铺子才能搞到。若是小哥能搭上他们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来寻我们，不知奴家说得对么？”

“说的没错。”

李渔微微点头，顺便道出来意：“我要买条虎头鱼，活的最好。”

佘二娘脸色微变，道：“小哥，你可能搞错了，虎头鱼可不是一般河兽。”

“我有的是钱。”

李渔出言打断她的话，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包，道：“不管虎头鱼是不是一般河兽，只要你们能搞到，我就给得起钱。”

佘二娘没直接拿主意，撞了撞壮汉的肩膀，低声道：“当家的，接不接？”

壮汉转过身来，闷声道：“你出多少钱？”

“五百下品灵石。”

李渔取下腰包，倒出小堆灵石，数了数又捡回去几块，道：“这里是订金，四十七块。”

“为啥是四十七块？”佘二娘好奇问道。

“我乐意。”

李渔盯着壮汉道：“五百下品灵石，就算买活的虎头鱼都足够了，你究竟接不接？”

“俺接了，你啥时候要？”

“越快越好。”

“行，你三天后便来取吧。”

壮汉指了指大门，道：“留下订金，你就可以走了。”

“成。”

李渔系上腰包，离开二娘肉铺。

待李渔走后，佘二娘满是责备道：“你怎的不跟我商量商量？上回你遇到虎头鱼，肋骨险些都少了一块。这位小哥虽说出手阔绰，但咱不一定非得冒这个险，钱是挣不完的。”

“俺们之前存的钱，加上这五百灵石，就能买下城中那处大宅子。”

壮汉抓了抓自个的脑袋，嘿嘿笑道：“你不是早就想买下那座大宅子，然后关了铺子享福嘛。到时候俺们闲的慌，就生一窝小崽子，若是小子，俺就教他们练功，若是闺女，就跟你学女红。”

“王八蛋！”

佘二娘一脚踢在壮汉屁股上，道：“你当老娘是母豚呢？还生一窝！给老娘滚去杀虎头鱼。”

壮汉嗯了一声，走到案板旁，提起剔骨刀就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扭头对佘二娘道：“媳妇，俺去去就回，这几天你要是累了，就把铺子关了。”

“要你多嘴，还不快走。”

佘二娘犹在气头上，挥手让壮汉赶紧滚蛋。

壮汉咧嘴直笑，出了肉铺，穿过两条街，钻进一条巷子里，跪在李渔身前：“末将申屠，参见主公。”

他正是云浮城赫赫有名的屠夫，亦是清河李氏的家臣。

“何必行如此大礼。”

李渔伸手扶起屠夫，道：“清河李氏覆灭多年，家臣仆役大多转头别家，你等忠心护我多年，我感激都来不及，以后莫要如此客气。”

“申屠一日是李氏家臣，便一生是李氏家臣，礼不可废！”

屠夫猛然摇头，道：“主公今日亲自现身，究竟有何要事吩咐？”

“夫子说你一根筋，还真是，那就由你吧。是这样的，我想获取云荒大比的名额，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李渔开始详细介绍计划，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

一刻钟后。

“主公的计划堪称完美，既能博取城主的好感，还能将自个摘出去。”

屠夫拍完马屁后，这次道出他的担忧：“只是主公尚未修行，这计划未免太危险了。要不俺请夫子帮忙筹划筹划，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此事是夫子对我的考验，怎么好意思麻烦他。”

李渔淡然笑道：“夫子不是说过嘛，舍不得鞋子套不着狼，我不亲自上场，又怎能博得城主他老人家的好感，将大比名额赠予我。”

“末将还是觉得有些危险……”

“行了，按我说的做吧。”

“好吧，末将遵命。”

……

……

三日后，牧尘居。

李牧兴奋地推开院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啊哈！久违的新鲜空气，本公子想死你们了！”

就在这时，几名锦衣华服的少年激动得冲到李牧面前，道：“牧哥儿，快跟我们走！”

“？？？”

李牧浑身一颤，道：“不会吧！我老爹又发疯了？我刚禁足十天，一出来又得挨揍不成！”

几名少年相互对视，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率先忍住笑容，咧嘴道：“牧哥儿你想哪去了？我们知道你今天禁足完，于是组团来找你玩，来的路上听说有鲨齿兽从无尽海冲进天河，便赶紧来找你一起去天河。”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李牧松了口气，道：“鲤鱼出门给我娘买桂花糕去了，要不咱们等等他。”

那名少年摇摇头：“牧哥儿，平日里杀河兽带着鲤鱼也就算了，这可是鲨齿兽！咱们碰上或许都自顾不暇，他一个没修行的凡人，去了必死无疑。”

“也是，那咱们走吧。”

李牧点点头，带头朝城外走去。

城外三里地，天河之水滚滚东去，流进无尽大海。

李牧祖上在此建立云浮码头，经过祖祖辈辈数百年努力，终于将其发扬光大，成为云荒一百零八城之一的云浮城。

城外码头的数量，也从一个增加了数十个。

这些码头便是云浮城坐稳云荒的根本。

码头昼夜不停的运行，商贾络绎不绝前来收购海兽，方使此地成为大荒重要的贸易中心。

……

李渔躲在暗处，亲眼见到李牧等人离开，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到城门旁的一处摊位买了一顶斗笠，戴上后出城直奔第七码头。

走近码头，却发现十多名兽族壮汉挡在码头大门口，挥动武器阻挡进入的商贾。

“码头戒严，禁止出入！”

四名手持狼牙棒的兽族壮汉，如同四座小山挡在李渔身前。

李渔没有回话，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玉佩上刻着个“渔”字。

“是公子，赶紧把家伙收起来。”

为首壮汉连忙吩咐其他三人收起狼牙棒，抱拳、躬身向李渔请罪。

李渔微微皱眉，道：“废话少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还把码头停了？”

“公子，具体怎么回事俺也不知道啊。”

“捡你知道的说。”

“好勒。”

壮汉没有再废话，道：“今儿一早，十几头鲨齿兽不知道发什么疯，从海里冲进八十九号码头，六名负责维护码头安全的护卫大人也一死五伤，陈头便让我们驱赶顾客离开，禁止任何人进入码头。”

李渔浑身一震。

好在他很快稳住情绪，道：“老陈这事办的不错，你们好好戒严。给我弄条船，我去前方看看。”

“遵命。”

几名壮汉躬身领命。

天河水翻涌不停，亦如李渔此时的心绪。

话说回来，他想取得‘云荒大比’名额的方式很简单：三公子李牧最喜欢到天河猎杀河兽，李渔便命屠夫驱赶凶猛河兽前来攻击，再找准时机前去营救，以其父李济有恩必报的性子，到时提出要个名额便是很轻松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来的却是鲨齿兽。

鲨齿兽并非天河河兽，而是无尽大海中赫赫有名的海兽。

张夫子曾私下给巨兽排过名次，鲨齿兽在大荒巨兽榜能够位列前十，极为恐怖。

大荒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论实力强弱，可化形且能修行者，方能自称七大种族。空有一身蛮力的巨兽，无论是兽族、水族还是虫族等，都不会承认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人族天生孱弱，却悟性超群，能够修行其他各族的修炼之法，并加以改进，变成适合自身修行之法，这便是人族能够屹立于七大种族的关键。

人族修行之法统称成仙法，人族修行之途，则被称为登仙路。

以人族修士在登仙路走出道路的长短，划分仙五境。

成仙法不胜枚举，但起步都一样。聚灵气，通百窍，从而打破仙凡界限，叩开天门，凝聚道身。

然百万人中，却仅有两三人才能打破仙凡界限，成就道身。

未能凝聚道身的人族修士，按照开窍数划分十品，十窍一品，二十窍二品，以此类推。

鲨齿兽在凶兽榜名列前茅，最低级的铁背鲨都堪比三四品武夫；铁背鲨若是晋升银背，便是道身境的仙人出手，也不一定能够拿下。

城主李济不仅喜欢报恩，更喜欢报仇。

若是最喜爱的儿子李牧死在鲨齿兽嘴里，李济必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或许报仇不成，还得夭折在此。

“公子，船准备好了。”

“好。”

李渔点了点头，收起混乱的思绪，跟在壮汉身后进入码头，来到天河边。

天河宽逾五百里，放眼望去尽是茫茫碧波。

上百个码头倚靠在云浮城外一字排开，成千上万只船只自下游逆流而上，争先恐后朝码头内驶去，远远还传来惊呼声。

“鲨齿兽来啦！”

“快逃啊！”

数十名身穿统一制服的仙人踏空而起，一名仙人扭身朝城内飞去，剩余仙人朝下游极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