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泛黄破旧的笔记沉寂下来，再也没有异动。

季川沉默了一会儿，呢喃说道：“不是吧？这老头子留下的东西居然这么邪乎？不仅内容是真的，还自带特异功能？”

“除了记载着怪物们的资料特性，还能把怪物收录进去，类似于图鉴一样的效果？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口袋妖怪里的精灵图鉴，还自带精灵球功能，老头把它寄给我干嘛？”季川脑子飞转，掂量着手里的笔记，似乎能感觉里面多了一份微妙的重量。

仿佛是灵魂的重量。

诅咒娃娃就被封印在里面。

当他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怪物还有超凡者这些设定以后，忽然就有点怀疑那个老头子的身份，还有失踪的原因。

祖父会不会也是一个超凡者？

更离谱一点的猜想，祖父也可能是个……怪物？

季川有些茫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刚才那一瞬间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冒出的无穷尽的黑气，虽然觉得对自己一点儿危害都没有，却依然莫名心悸。

更多的，还是困惑。

要么是他疯了。

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唐绫眯起眼睛，凝视着他手里的笔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在怕啥？”

季川发现她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握剑的双手都紧了许多。

唐绫神情戒备，倘若刚才面对诅咒娃娃只是凝重和紧张，如今就是一触待发，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你刚刚说这东西叫啥？至尊法典？”季川晃了晃笔记，他真的万万没想到，祖父留下的这本笔记，居然还有这么大来头。

虽然听着挺中二的，但这玩意实打实是真有用啊。

“是的，至尊法典是深渊之主的专属权柄，拥有统治一切怪物的能力。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起事件是你一手策划的。”

唐绫一字一顿说道：“原本我们认为，你虽然身为深渊之主，但还没有完全觉醒相关的力量和记忆，但现在看来……”

“得得得，打住。”

季川摆了摆手，无奈说道：“如果这事真是我一手策划的，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我不想仗着至尊的身份胡作为非么？我要是知道怎么召唤这些怪物的话，我肯定拿它们来牟利啊，先给我来几十个亿的小目标再说，开个公司泡几个妞，他不香么？”

唐绫望向他的眼神变得鄙夷起来。

无敌的深渊至尊，得知自己身份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赚钱和泡妞，确实是俗人的思想。

不过此刻，她的神情却放松了许多。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

季川掂量着手里的笔记，好奇问道：“那个诅咒娃娃好像已经被封印了，那么它应该没办法出来兴风作浪了吧？”

唐绫嗯了一声：“传说中，只要没有深渊之主的允许，这些怪物们是无法逃离至尊法典的束缚的。”

“那就好。不过我得声明一点，我可不知道这东西能够封印怪物，甚至今天之前，我都以为这上面的内容都是我祖父瞎编的，你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季川严肃说道。

诅咒娃娃手里起码犯了五起案子，虽然目前还都没弄出人命，但这个罪名也不小，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背锅。

唐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多了一丝疑惑：“你祖父？”

“对啊，这是不久之前，警察在我祖父失踪的海岛上找到的，那老头子四年前说要去找他的前女友，然后就失踪了。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警察局调查一下备案。”季川耸了耸肩。

唐绫迟疑了一瞬间，微微点头。

在组织的调查当中，这个少年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还远远没到觉醒深渊之力，化作灭世神明的时候。

至少他自己还没有作为深渊之主的意识。

而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太像是装的。

好吧，其实真要是装的，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位可是深渊之主，黑暗的至尊，哪怕身份已经暴露，世界上的各大超凡组织，也依旧不敢靠近他，只能远远地进行观测。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位至尊是无法战胜的。

倘若祂能一直保持人类少年的形态，不再觉醒深渊之力，那么无论对各大超凡组织，还是对于人类世界，都是莫大的福音。

然而一旦黑化成神……

“你很怕我么？”

季川见她依旧神经紧绷，有点无语。

唐绫扭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淡淡说道：“没有。”

季川瞥了一眼她握剑的手：“那你抖什么？”

唐绫眼眸里闪过一丝恼怒，握着剑的手顿时松开。

只见那柄粗砺的铁剑，无声化作了细碎的铁砂，宛若流体一般回溯到她随身携带的吉他箱里，画面很是神奇。

季川看着这一幕，直接瞪大了眼睛。

好吧，今天绝对是他三观崩坏的一天，自己和祖父的人设也都一起崩了，而且还亲眼见证了怪物和超凡者。

这冲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操控铁砂是你的能力么？”

他问道：“有点酷啊，我也可以学么？”

唐绫神情古怪：“身为至尊，还看得上这种能力？”

季川心想当然看得上了，就算他是至尊，目前来说他也使不出啥特殊的能力，除了一锤子敲晕了诅咒娃娃以外。

唐绫弯腰捡起自己的吉他箱，抬头认真说道：“既然怪物不是你召唤出来的，那么就另有其人。我猜测，很有可能是有心怀不轨的人，打着你的幌子召唤出这些怪物，图谋不轨。”

季川吃了一惊：“谁啊我靠，这么缺德？”

此时他已经代入了至尊的角色里了，对于这种打着他名号出来为非作歹的奸人，就应该被诅咒抽自己嘴巴抽到死！

“这件事情我需要回去调查一下。”

唐绫摸出一个小本子和笔，在上面仔细写了半天，好像生怕忘记了似的，随后抬起头，神情复杂说道：“至于你，希望你能消化一下今晚发生的一切，然后切勿冷静，镇定……”

季川眼角抽了抽：“你是怕我突然失心疯然后毁灭世界么？”

唐绫点了点头。

季川撇了撇嘴：“我要是真有那能力还好了……”

唐绫：“……”

“口嗨一下，别当真……”季川看她又开始紧绷起来了。

“直觉上讲，我认为你不是坏人，等我把这件事情上报以后，会回来通知你。诅咒娃娃已经被你收服，相应的诅咒应该已经解除了，你的朋友明天就可以出院。”唐绫叹了口气，嘱咐说道。

“是吗？”

季川松了口气：“那真是谢天谢地。”

只要那胖子没事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对了，要不要加个微信？”季川忽然提议道。

这倒不是他见到美女就见色起意，主要是对方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远远比他要多，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进一步探索整个神秘世界的途径。至于美少女的联系方式啥的，那都不重要。

嗯，一点都不重要。

唐绫犹豫了一下，摸出手机让他扫了个码。

季川加完好友以后，看了一眼对方的资料。

朋友圈三天可见，啥都没有。头像也是个可爱的猫猫头。

微信名却很特别：丛云。

“在我回来找你之前，你尽量不要乱来……”唐绫再三叮嘱，好想生怕这货回头一激动，就会黑化暴走了似的。

也不能说她太过于紧张，毕竟面对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毁灭世界的不稳定因素，能做到像她这样正常沟通交流，已经很不容易了。

“放心好了，我是那种知道自己是深渊至尊，就开始膨胀的人么？我受到的教育就不允许我那么做！这样吧，我拿性命保证，我是绝对仗着我是至尊而胡作非为的。”季川拍着胸口，义正言辞。

唐绫略微放心了一些，拎着吉他箱准备离开。

“至于用谁的性命担保，暂时还没想好就是了……”

季川小声嘀咕道。

唐绫：“……”

-

凌晨三点，长街上一片寂静。

唐绫背着吉他箱，走出医院，如释重负。

酷暑的燥热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微微的红晕，额头和发丝间渗出的细汗，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过于紧张。

在医院里，她始终强撑着冷静，此刻却终于是撑不住了。

“这就是至尊么？”

她轻声呢喃，微微鼓起的胸口上下起伏。

其实那个少年，并没有多么骇人的气质。

但人家的身份就摆在这里，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

一想到自己刚才跟世界上最恐怖的神明在一起待了三个小时，居然还没有被深渊之力感染，然后疯掉或者自杀，真的蛮走运。

唐绫平复了一下心情，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老师，是我。”

“嗯，至尊我已经接触过了……”

“是的，非常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