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妹妹，你看我穿这套绿色的衣服会不会显得正式一点？我还带了去年晒干的菌菇，当作礼物，希望你爹娘会喜欢——”徐若光穿着一身淡绿色的开衫，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行了吧，哥哥，你已经换了第五套衣服，你这身材，这脸，穿什么都好看，不用担心他们不欢迎。可能他们会以为，我把谁家娇生惯养的公子拐跑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快上路——”白芷若拎起包袱，一脸无奈地叹气。

“好吧，突然搅扰你的家人，会不会不礼貌？我没钱——”徐若光还在挪着步子犹豫。

“我的天哪，不会，不会，要我说多少次，你又不是去相亲，干嘛打扮得那么细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啰嗦的人呢——”白芷若被折磨得快要发疯，拉着他的手臂火速关上门，飞快地朝山下走去。

“小伙子，若丫头这孩子让你操了不少心吧？鄙人是她的爹爹——白草堂，有失远迎。前日听几个村民传言，有一个小姑娘在瀑布玩水掉进河里，我们全家托人报官，出动了官府所有的差役搜寻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尸首，哎，作为她的父亲，每每想到丫头的音容笑貌，都会痛心疾首！实不相瞒，若儿从小跟在我身边散漫惯了，平时我行我素，才遭此大祸。上天怜悯，这次幸亏遇到你这位好心人，也是她的福气——”白父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诚心感谢道。

“前辈谬赞了，我原是捕蛇村人氏，姓徐，两位叫我若光就可以了。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芷若妹妹跟你们说过我的事了吧？我想在这住几日，不知是否方便？”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家虽不是大富之家，客房倒还有几间，再养几个人也不成问题。你既是若儿的救命恩人，今后也是我白某的亲人，尽管在这安心住下，千万不用客气。我看你眉宇之间有一股书卷气，不似寻常乡野后生，可曾读过书？”

“家父教过几年《四书》、《五经》，诗经子集之类，只是熟识几个字而已，不作睁眼瞎罢了——”徐若光谦虚地回答。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下一句是？”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好，对得好，看来你思维敏捷，颇通文墨，切不可因家庭变故，中断学业。若儿只喜读杂书，虽未有不妥，但不是咱们读书人走的道，又有两小女，兴趣大多在女红家务上，小儿还在襁褓，总觉得隔靴搔痒，不在点上。如今终于找到一个爱读书的后辈，以后我们志趣相投，多多切磋交流吧！”白父赞赏地拍着他的肩膀。

“小郎君，这臭丫头随她爹，脾气倔、气性大，那天跟俺和她奶赌气，走进深山再也没回来。俺急得几夜未曾合眼，你说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好歹都有感情了，说没就没，叫俺咋跟她在九泉之下的亲娘交代啊！呜呜，死丫头，你是要把娘急死呀——”白母自然地扯下别在前襟的一块粉白色的手帕，噗的一声，擤着流出的鼻涕，用食指狠狠戳了一下白芷若的前额。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吗？干嘛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看，我身上没有受一点伤——”白芷若撸起袖子，伸出竹竿似嫩白的手臂，狡黠地朝徐若光笑了一下。

“姑娘家家的，不害臊，把手收下去！别忘了你明年就要带钗，等及笄之后就要开始找婆家嫁人。在正式出嫁前，要注意言行举止，在村里村外有一个好名声，以求自己能嫁得如意郎君。”白母说完拉下她的衣袖，语气严厉地端正她的姿势。

“娘，您烦不烦，我还不想嫁人，就想趁这几年跟爹巡山访药，自由自在地到各地行医救人。为啥您总要扯这些麻烦的事，让我不痛快——”白芷若气鼓鼓地抱怨，嘴撅得老高。

“这有什么麻烦的，俺看你的脑瓜子是被那些闲书毒害了，对女人来说，家人、孩子才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你要当老姑娘，没有男人要？”

“谁说我没人要，有人追着我说，我都没答应！我明明有喜欢的人，就是不知道——”白芷若扭捏地别过头，声音越来越小。

“咕哝什么，俺可跟你说，丫头，你要抓紧时间。村东头铁匠师傅的小儿子石头，你见过的吧？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的腱子肉，多有安全感啊，明天去见见？”

“不要，他太黑太壮，我怕他打我——”

“那村西头王麻子家内小子呢？”

“太丑，笑起来渗人，不要！”

“俺这暴脾气，好看能当饭吃啊，你这样子还挑肥拣瘦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资本！村子里今年出去打工谋生计的人，已经走了好几批，十几岁的青年男子只剩下这几个苗子，你还不稀罕！他爹，你们替俺评评理，俺是真心为她着想，她还不领情，这死丫头是不是欠收拾？”

“好啦，你们娘两能不能消停一会，一回来就吵个不停，吵得我头疼症都犯了！”白父揉着太阳穴，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缓缓。

“小郎君，你说说，是不是像你这样，越长得俊的男子，更花心，这样的男人要不得？人只要老实，肯干活养家，丑点、穷点没关系——“白母见撒娇不起作用，转而投向徐若光。

“我，我不花心，只愿得一人心，相守一生一世——”徐若光慌张地摇手，满脸通红地表明态度，细长的桃花眼勾人心魄。

“你——好俊那——不行，俺这把岁数了，怎么还会动心？”白母看着他又纯又欲的表情，被彻底震慑到了，拍着胸脯闭眼，直喊阿弥陀佛。

“哈哈，娘，谁说好看不顶用，连您都顶不住若光哥哥这个纯美少年郎。我有时看着哥哥，一整天心情都是愉悦的，一点不觉得饿和累！”白芷若嘻嘻哈哈，笑得花枝乱颤。

“胡闹，若儿，小小年纪，怎么说出如此荒唐不堪的话来，让人看笑话！小伙子，若儿这么喜欢你，你俩有缘，我见你仪表堂堂，性格稳重，他日必成大器。如果不嫌弃小女天真烂漫，当我白家的上门女婿怎么样？一样都不会亏待你的——”

“噗——”刚冷静下来，端起茶杯喝水的白芷若，喷了爹爹一脸的茶水、茶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