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风,凡是不可强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不在乎,我要做捕快,我要救人!这就是我的宿命!”
“哪怕为了救人而杀人呢?”
“哪怕为了救人杀人!”
“哪怕为了救人杀一些不该杀的人呢?”
“救人之路没有不该杀的人!”
“如果有呢?”
“我不会杀不该杀之人!”
“如果你一定要杀呢?”
周风抬起冰冷的双眼盯着薛大夫道:“那我便杀!”
“这就是救人的代价!这就是你的选择的代价!这,就是你的宿命?”
“是!”
……
刀,横刀,秋水刀。
地,楚地,韩地,死在这把刀下的每一个人掠过周风的脑海,每一个人的面庞他都是记得那么清楚,每一个人死前的呻吟他都是听的那么真切。
这些人该不该杀?他不知道,他没有答案,他陷入了迷茫。
周风张开双眼,眼神却犹如空洞一般空灵深邃,手不自觉的缓缓抽出腰间漆黑的刀!
这把刀像魔鬼一般贪婪的吞噬着世间的光亮,周围的一切一切都在瞬间变得黯淡!
程月看着周风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她离得太近,她看得出来,这把刀不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具,而是来自业火炼狱中付满亡灵的生命!
这是魔鬼的武器!
周风这一个身负正义的少年握着一把魔鬼的武器,人世间怎会有这种组合?
这让程月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危险!此刻无论是这个人还是这把刀都极度的危险!
周风抬眼看着千户,犹如死神般发出拷问:“你!该杀吗?!”
千户早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自信看着语出不逊的少年道:“不如我问你一个更好的问题:“你!杀得了我吗?”
千户倒不是盲目的自信,虽然程月反应之前强,武功变数之高,只要自己小心冷静应对就无法再伤己分毫;而这个还没动手前就被吓呆现在又被吓傻了的少年他还没将其放在心上。
只是他冷静的外表下,小心的内心中隐隐约约渗透着丝丝不安,这是生物遇到危险的本能反应!他不知道所谓的危险是什么,但他正在努力将这种感觉压下去。
“你!该杀吗?!”
同样的问题,千户看了看周风轻轻的摇摇头,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少年已经被吓疯了!可是为什么当自己面对少年的双眼是却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刷!”
少年动了,很轻,轻若初夏点水的蜻蜓;极快!快如深冬的捕食雪狼!
千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啊,谁会相信自己连残影的看不清的眼睛呢?
但是疼痛你必须相信!剧烈的疼痛从千户的肩膀传来,他的右臂如同分手后的情人不再回头的弃他而去。
“啊…!”
千户捂住血如泉涌的伤口连忙转身却不见周风的身影,再回头发现这个少年就像从未动过般还站在原地。
此时五队四国使先驱使赶到此地,见千户断臂单膝跪在一旁心中皆不由一惊。
千户跪在一旁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他清楚就算再来几对千户也救不了自己。
恐惧,当人类面对死亡的最后关头,心底是否只剩下毫无意义的恐惧?
少年面对五队四国使,气势丝毫不减又问道:“你们!该不该杀?!”
这是一个发自灵魂的拷问,四国使们吓了一跳,四下无人作答。
少年再次挥刀,将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取千户头颅。
“咻!”
一根神枪从天而降,挡在千户面前,竟抵住了少年的快刀!
周风转身看见一个中年人迈着大步子从树丛中走出来,老兵?
老兵此时未携甲胄反穿一身长衫配宝剑,快步走来飘飘若真仙。
一直走到周风面前,一拔长枪顺势闪电出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封住周风三处静脉大穴对程月道:“带他走,我挡住这里!”
程月眼光何其不凡!一眼便看出这位中年人绝对是隐于人间的绝世高手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老兵微微点头,程月不再做逗留拽着周风往西奔逃。
身前燕人部队将要离开,身后有人挡住四国使的追兵,这些程月都不但心,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身旁这位少年。
未走出三里周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后一大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在地上缩卷成一团不停的抽搐。
秋关就在眼前,那是真正的希望,周风却倒在身后,这是最后的绝望!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程月一咬牙心想:“去你妈的!”
回头抱起周风,找了一处阴凉之地把他安顿下来,迅速处理了下自己的伤口。
周风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身体依然止不住的颤抖呕吐。
程月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她怨恨上天为什么要给这样一个少年如此的苦难折磨。
怨天尤人不能将周风的痛苦减轻分毫,程月知道,她上前抱住周风轻抚着他的面庞。
母性的光辉犹如寒夜中的月芒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周风黑暗的心房。
周风停止了呕吐,渐渐平息了颤抖。
在半睡半醒中他似乎得到了某种依靠,这种依靠不像是大树、墙屋一类实质性的依靠,而像是友谊又胜似友谊是一种心与心之间的依靠也就是亲情。
周风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他从未有过亲情更不曾体验过母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胃里总是暖暖的。
许久,程月就这样抱着他,她不在乎四国使是否会再追上来,她不在乎自己是否还有生还下去的希望。
程月就这样抱着周风,她也累了,她真的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月再次张开双眼,四下无人。
没有四国使追来,没有燕人的巡逻队打扰,一切是那么安静,那么平静。她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平静、安静对她来说竟变成了一种奢侈。
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都是一个瞬间。
周风呢?
程月突然惊醒,周风早已消失不见。
就在她惊慌失措之时,听到远出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她知道这一定是周风。
程月没有起身,靠在树干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种闲暇的时光总是飞速的流逝,没一会周风就到了她面前将两个野果子和半壶清水递到了程月手上道:“吃完,我们该上路了!”
程月接过问道:“四国使没追上来?”
“方圆几里未见其踪影。”
程月拿着野果看了又看道:“奇怪!”
周风道:“追了几百里到了最后关头突然不追了,确实奇怪!”
“不是,我是说这果子能吃吗?”
程月根本不在乎四国使的想法,相比较手上这个鲜红如血液的果子总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
“能!”
程月便吃。
周风看着又道:“我小时候就是靠它活下来的。”
程月一口气把两个全吃了,也许是太饿了她觉得自己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野果。
“那你小时候可真有口福,哈哈哈!”
周风看着程月的样子也笑了,不是苦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这样一想其实自己小时候过得也不比别人差多少,但那些受过的真正的苦,或许只有周风自己知道吧!
程月温柔的看着周风忽正色道:“你内修的是什么功法?”
周风也收起了笑容道:“功法?我没修过什么功法,薛大夫说这世上没有什么绝世武功,只有快与慢之分。快,即使盖世神功;慢,就是死!”
“你出刀时从来不用内功催动?”
周风点头。
程月还是不敢相信道:“拔刀!”
周风不解的摇头。
程月突然起身袖刃突刺!
周风条件反射般抽刀抵御。
“你……”
程月就是一个会打破所有规矩的女人。
她现在相信了,现在的周风全身经脉大穴皆被封住却还能瞬间抽到御敌!他的确从未修过内功!
“在此之后,你必须要拜师修一套完整的内功!”
周风更不解道:“我修那无用的东西干嘛?”
“干嘛?你之前差点走火入魔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那是心魔与修不修内功无关,是我想的太多。”
“你认为哪一个练功走火入魔之人入的不是心魔,不是因为他们想的过多?”
周风轻轻叹气了口气,的确程月说的是真理,世界上唯一的魔鬼就是心魔。
“可修内功又与心魔又什么关系?”
程月无奈的看这他摇摇头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你拜的什么人为师?”
“我是个捕快!没拜过师,薛大夫曾教过我几个招式。”
“捕快…大夫…就当做我没问吧!心魔扰乱你的内心实际的表现是紊乱你的经脉,修炼内功稳固经脉提升心境自然可以压制心魔。”
“真的可以压制?让你在战斗中心无杂念?”
程月轻叹一声道:“若果真如此神通广大,事件岂会还有这么多人练功走火入魔?内功只是一个辅剂,打败心魔真正要靠的还是自己心。”
一阵疾风吹过树林,二人瞬间警惕起来!
周风道:“带我回了楚地自会去修一套功法,趁四国使尚未追来,入关吧!”
“好!”
二人不快不慢的朝着秋关走去,他们心中都有许多不得而知疑问:为何四国使迟迟没有再追过来?那个老兵到底是什么人?周风的心魔是什么?他们能不能从燕地腹地活着走出来?
疑问终将是疑问,在希望面前皆可以被抛在脑后。
秋关矗立于山腰之间,极为险峻,当之无愧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
数百年来齐人靠着这秋关据燕人于关外,使得内地安宁得以维护。
如今,齐人主动宣战,开关延敌!虽在前线击退燕人,可能他们回过神来秋关早已被燕人所据。
这样一来大半个长丰县直接暴露在燕人的虎口之下。
事到如今齐地军民不得不往后撤退七十里在做打算了。
周风站在山腰往后看去,长丰县百里之地净收眼底。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弯了,上个山就如此峰回路转秋关的确是易守难攻之地。
周风不知道这最后一道弯竟然也是周风人生中的一道大弯!
二人刚入几近直角的山弯,就见到弯道内赫然站着一个人——四国使,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