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两个人快快乐乐,庸府却是一片寒噤。
奚桢和柳无恙站在奚翊身后,庸容更是大气不敢喘,不知道陛下怎么突然来了。
来就来了,还是来看借住在这里的琴师的。
看琴师也就算了,偏偏这琴师还跑了。
跑就跑了,这琴师还有古怪,让陛下看到了。
难道他庸容就此前途无望吗。
成公公手里捧着一大叠字帖,上面都是阿必练的字,有的已经圈过了。
阿必不知道来的是皇帝,在他的脑袋瓜里还不知道见了皇帝应该要怎么样,也是傻站着。
所有人都在承受奚翊无声的怒火。
奚翊看着这张酷似原朗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阿必道:“我叫宴良必。”
奚翊道:“你爹叫什么?”
阿必道:“我爹叫宴青。”
奚翊指着成公公捧着的大字贴,道:“这字是谁批的?”
阿必道:“爹爹。”
“爹?我倒是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儿子了。”奚翊冷笑一声,手上一个玉扳指被他捏成了两半。
奚桢心道这琴师难道和皇兄是熟人?
他悄悄看了一眼柳无恙,想从柳无恙这个纨绔子弟脸上找到一点线索,结果柳无恙比他还蒙,整个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成公公看着那字帖上批过的圆圈,圆圈是圆圈,可是顶上交叉,露出来两条线,看着像是一条鱼。
那位世子在折子上批红就是这样的,后来被当时的皇后发现端倪,还将两个人都训斥了一顿,不许太子拿政事儿戏。
不过当时奚翊并不将此事放在心里,依旧抱着那一位批折子。
有时候还当着那一位的面这朝中大臣的笑话,他至今都记得一位姓谷的县令上了请安折子,洋洋洒洒把陛下夸了一通,结果陛下让那一位在折子上写了四个字。
“狗屁不通。”
成公公想到这里,冷汗都下来了。
东厂找了这么久的人,难道人就在京城?
奚翊的脸色已经冷的可怕:“你只临过董其昌的字吗?”
阿必不疑有他,道:“还临过爹爹的。”
奚翊便让成公公去拿纸笔来,让阿必写上两个字。
“就写君子端方四个字。”
阿必依言写了。
这四个字一写,奚桢和庸容都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只眼睛里全是震惊。
这字和陛下的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要有什么差别,那就是阿必年龄,手上没有力气,笔力太柔了一点。
大冷的,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冒了汗。
庸容心想这琴师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跟陛下的字写的一样,难不成是陛下的墨宝泄露出去,外面那两个潘王想要谋反,故意找人学出来的?
那他算不算窝藏逆反?
奚桢心里想的却是写字的人不会是觅九哥吧。
他所知道的能够把字写的跟陛下一样的,除了那一位不能的,没别人了。
当初他还听宫里的人过闲话,许家世子对读书写字不耐烦,拿着毛笔就写不动字,太子殿下每捉着手不厌其烦的教,才写好了。
这两个人虽然想的事情不一样,可是心情都是一样的。
只有柳无恙什么都看不出来,还觉得阿必字写的不错,年纪,就这么用功,真是让他惭愧。
阿必写完了,道:“我写的没有爹爹写的好。”
奚翊笑的越发令权寒起来:“你爹去哪里了?”
阿必不擅长撒谎,眼珠子四下乱转,强忍着自己不去看围墙,道:“出去给我买糖吃去了。”
庸容在后面摊手,他是真不知道宴青是怎么出去的,都已经交代门房不能让他们父子两个出去了。
难道是爬围墙?
还没想完,奚翊就已经站了起来,顺着阿必身体稍微扭转的方向走了过去。
围墙的地方靠近一条沟渠,常年湿漉漉的,墙下面一半都是苔藓如绣,滑如油,有两块地方被人踩落了。
要是没有人在外面拉一把,宴青一个人绝对出不去。
“谁跟你爹爹一起出去的?”奚翊问的仔细。
阿必支支吾吾道:“没有人,是爹爹一个人出去的。”
奚翊笑道:“是吗,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爹爹回来吧。”
阿必有些害怕奚翊,道:“你是坏人吗?”
成公公恨不能捂上这位祖宗的嘴。
奚翊却毫不在意的坐下:“对,我是坏人,我再问你,你还有母亲吗?或者还有另外一个爹爹吗?”
看他的长相,和原朗长的一模一样,当初原家烧成灰烬,尸体难辨,只知道跑了一个原朗,再看年纪,应该就是那一年之内出生的孩子。
宴青是男是女,瞒不过他,那这阿必?
奚翊满心都是戾气。
阿必摇头。
他没有两个爹爹,不过倒是有一个哥哥,坏蛋不问,他就不。
奚桢道:“皇兄,要不我们进去等,我让人出去找,想必很快就能将人找回来了。”
奚翊手指轻轻在扣了两下,道:“不必找,已经打草惊蛇了,你找不到,成青,将网收到这里来。”
孩子还在,他一定会回来。
成公公连忙应声去办,不到半个时辰,这清冷的胡同就已经是五步一哨了。
“陛下,不如先进去喝杯热茶吧。”庸容道。
奚翊道:“不必,搬张桌子来,让孩子练字看书,就在这里等。”
庸容连忙去办了,奚桢和柳无恙也借口出去,都纷纷松了口气。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父子您不是是皇上让放过来的吗?”庸容问奚桢。
奚桢道:“是啊,可是当时谁都不知道会是这么回事啊。”
庸容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啊?不会是逆党吧!”
奚桢道:“有是有这么个罪名,不过依我对她的了解,她的脑筋还没到能做逆党的份上,应该她是被逆党给拐带走了。”
庸容想了想道:“莫非是”
奚桢点头。
柳无恙急的抓耳挠腮:“你们的到底是谁啊!”
奚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大脑袋:“除了觅九哥还能是谁!啊!猪脑子啊你!”
“啊?”柳无恙不敢置信,“不可能吧,觅九哥不是跟着原朗跑了吗,怎么还敢到京城里来,难不成原朗也来了?”
奚桢和庸容齐齐变了脸色。
这都叫什么事啊。
今晚上看来是不用睡了。
三个人都垂头丧气,庸容和奚桢生出了难兄难弟的革命友情,为以后站到奚桢这边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