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颇具年代感,像是挂了许久,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画中两人,元熙熟悉入骨,她慢慢伸手,刮掉那层土,未央皇帝皇后的面容清晰映入元熙眼帘。
父皇……母后……
许久未见对她疼爱有加的父皇母后,元熙激动地流下热泪,她一遍一遍抚摸画中人像,思念犹如洪水决堤。
当她沉浸在思念中时,浑然不觉身后何时站了人,那人死死盯着她,宛如即将捕猎的雄鹰。
杀意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寒意,元熙猛然回头。
白光照进来的地方,描摹两个人的身影。
一为伽夜,二为清然。
湿润的眼眸与脸颊的水光赫然出现在伽夜的视野里,伽夜凤眸渐渐眯起,视线上移,看见那幅画卷时,杀意更甚。
“伤好了?”伽夜冷冷地问,不似从前似笑非笑,而是绝对狠戾,“谁让你出来的,嗯?”
元熙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翠狸的身影,她不假思索回答,“是我自己,想出来走走。”
伽夜动身,极其随意地抬手,清然已沉默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他坐到案桌后,元熙小心翼翼来到案桌前。
在快要令人窒息的对视中,伽夜忽然指着她身后的画质问,“他们是谁?你认识吗?”
元熙愣住,那不就是父皇母后?他身为长宁皇子,又曾到未央做过质子,岂会不知?可如今他这般问,显然答案不是。
“未央帝后。”元熙选了个合适的答案。
伽夜却道,“不对。”
元熙心如擂鼓,她知道,答案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或许……
“敌人?”
伽夜机械道,“不对。”
元熙越发紧张,直觉告诉她,如果她今天不说出正确答案,伽夜会一直问下去,决不罢休。
到底会是什么呢?
父皇母后在他眼中不是帝后,不是敌人,那又会是什么?
元熙想不通,许久之后,元熙难耐这种压抑,鼓起勇气问,“还请殿下告知。”
伽夜支着左额,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畜生。”
嗡——
元熙的脑中泛起一阵强烈的蜂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伽夜,紧接着伽夜的话宛如利刃般刺破她混沌的意识。
“从明日起,我会每天问你一遍,你答错一次,我便杀一未央人,直到你牢牢记住为止。”
“你听明白了吗?”
……
“我……听明白了。”
——
此后八年,三千多日夜,伽夜每天都会问元熙,那幅画上的人是谁?
元熙答,“畜生。”
从难以启齿,到麻木不仁,也不过数年时光。
精神凌迟,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自那以后,元熙变得骄纵,几乎到了横行的地步,因为她发现,只要她乖乖地不忤逆伽夜的一切,伽夜就可以纵容她的一切,娇宠,放纵,甚至无法无天。
及笄那日,她更是大胆地向伽夜讨要,“殿下将那幅画送给我吧。”
十五岁的她,已极具风情,元熙千娇百媚地望着那幅画。
“为什么?”伽夜好奇。
元熙笑呵呵地,“殿下不是想让我牢牢记住,那将它放在我的寝居,岂不更好?”
伽夜放下笔,“我改日,让人给你临一幅。”
元熙却道,“不必,我亲自来,免得脏了别人的手。”
“也好。”伽夜笑,旋即好整以暇地看向元熙,“那么你,要拿什么来跟我换呢?”
元熙微微勾唇,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见她轻解罗裳,来到伽夜身边,挽上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道了一个字,“我。”
伽夜望进她如丝媚眼,似揶揄般问,“你不怕?”
元熙坚定如初,“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