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靖惯例,端午是举国共度的日子,届时皇帝连同后宫嫔妃以及百官需上城楼敲响第一声啰音,等啰音毕,龙舟赛便正式开始了,连塞三轮,从午时开始第一场,中间休息一个时辰,申时再接第二场,等到戌时的第三场结束后便是家宴,由皇帝赐下第一道百家菜,之后热闹的端午夜宴就正式开始了。
钟聿一早就随老靖王入宫了,老靖王单独面见了洪武帝,君臣二人在殿内聊了两个时辰,钟聿就在外头候着,谈话结束后是洪武帝亲自送老靖王出的殿,笑语晏晏,把手相送,一副君臣和睦的景象,被在场不少宫人瞧在眼里。
见洪武帝面带喜色,钟聿便宽了心。
“聿儿,你与靖王许久未留在宫里用膳了,今儿个端午家宴,你们父子定要留下陪寡人喝上几杯。”洪武帝朗声笑道。
老靖王连忙抬手行礼。
钟聿行了跪拜礼,随后起身应下道:“是,陛下。”
洪武帝这才放他们父子离开。
父子俩从承德殿里出来,钟聿掺着老靖王缓缓走着:“父王,您与陛下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
“你也瞧出来了?”老靖王抚须呵呵笑道。
钟聿点头:“这样也好,父王也可放心了。”
“聿儿,你瞧静乐那孩子怎么样?”
“公主……甚好。”
“为父也觉得那孩子不错。”老靖王拍了拍钟聿扶着他的手,叹道:“可惜了那孩子自幼体弱,太医也曾断言她等不到及笄之年,欸……”
钟聿闻言没有答话,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老靖王又道:“聿儿,你已到适婚之龄,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钟聿迟疑了一下,道:“有。”
老靖王闻言心喜,立即问他:“谁家女子,可有婚配?”
“她尚未婚配,只是……”
“出身低了?”
“不是,她……是儿子配不上她。”
老靖王眼底闪过一丝忧色,继而又笑着问他道:“我钟家虽是没落了,可到底也是王侯出身,你又是陛下亲封的世子,世子求娶,岂有不配之理?”
“……”
“说说,哪家的门槛如此之高,竟让吾儿心生怯意,说出方才那种话?”
“父王知道,激将法对儿子不管用。”
老靖王眉毛一横,随即又笑了。
钟聿扶着老靖王继续往前走:“父王,炎阳军一事……陛下可有什么交代?”
“这事儿只要咱们姓钟的不掺和,什么事都没有。”老靖王一抚白须呵呵笑道:“从今往后咱们可就真是离那朝堂十万八千里咯。”
钟聿疑道:“父王为何突然想开了?”
“人老了,凡事都得想开点。”老靖王摆摆手:“别说这个了,午后的龙舟赛……为父年纪大了,站不动,你就代为父去城楼观赛。”
“父王……”
“为父还得回去照料你母妃,你安心在宫里待着。”
老靖王说完便上了等在宫墙边的马车,帘子落下,钟聿也不好再说什么,抬手行礼道:“恭送父王。”
“你去罢……阿才,咱们回府。”
“是,王爷。”
鞭声起,马车徐徐驶向宫门。
待马车走远了看不见了,钟聿才直起身来,转而朝身后远远跟着的宫人道:“劳烦公公前面带路。”
宫人遥遥一拜,随后转身领着钟聿前往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