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捕鲸船

潘几亚是一块Ω形的大陆。

它有一片非常广袤的内海，出海口位于大陆的正南方，因其曲折悠长，酷似一匹卧倒的独角兽，这地方又被叫做‘角兽峡湾’。

角兽峡湾西岸是诺拉的故乡安托领，东岸则是此行的目的地奥斯特拉领，这里的铁崖城是潘几亚最大的海港城市，亦是三百年前，白袍先知与女皇决战之地。

此时是夜里九点，中午的那场会议已经敲定了未来一个月大致的行动方略。

——灯火下，梅林审视着荆棘花王国的全境图，潘几亚大陆是一块超级陆地，它比前世任何一个大陆板块都要大三倍以上。

计划很简单，靠近潘几亚时，偷偷搞一艘船，扮作商贾驶入铁崖港，联络光复会……

这是瑟蔓和加雷斯极力建议的方案，虽然立场不同，但在她们看来，白袍先知回归光复会是理所当然是事儿，要不然他还能去哪儿？

…………

…………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

“先知大人，您找我？”

达戈尼特朝着梅林微一颔首，先知大人仍旧在看地图，他的手指在图面上敲击着，那个位置……是角兽峡湾西南角的某片海域。

那是，涡流群岛所在。

“你说的位置不太对啊，”梅林指着地图，“这里远离近海，也不在遥远大陆的航线上，真的会有商船么？”

中午商议计划时，达戈尼特提供了一片用于捕获商船的海域。

五十年前，一支涡流群岛的商队偏离了航线，发现了遥远的‘遥远大陆’。

潘几亚和遥远大陆，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陆地，潘几亚物产丰饶，广袤无比，即便到今日也还有许多巨大的无人区，因此荆棘花帝国对海外开拓并不感兴趣，再加上内海的缘故，潘几亚人几乎没有多少跨洋贸易……

而达戈尼特所指示的用于捕捉商船的那片海域远离潘几亚大陆，也不处于遥远大陆的航线上……总之，那地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商船的样子。

达戈尼特小心的窥视着先知大人的神色……很遗憾，他只能看到一张金色的面具。

老实说，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猜对了……

“先知大人，这不是您的意思么？”

“哦？”梅林抬起了头，“这是我的意思？”

“中午是瑟蔓和加雷斯决定了去铁崖城，您一直没有说话……”达戈尼特在地图上比了比，“这里的确没有商船，但这里有涡流群岛的捕鲸船。”

梅林不自觉显露了笑意。

说实话，现在这船上他最满意的就是达戈尼特，可惜是个二五仔……

中午他本来打算说点什么的，但当达戈尼特在海图上指出‘捕获商船’的位置后，他就闭上了嘴。

这地方，很靠近涡流群岛。

在工业时代早期，捕鲸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产业。

庞大到什么地步呢？

近现代社会，石油业有多庞大，捕鲸业就有多庞大。

因为在没有石油的年代，鲸油是非常重要甚至唯一的，工业油脂。

没错，石油这个东西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压根儿就没有，荆棘花帝国至今仍旧在使用鲸油，捕鲸是涡流群岛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或许这也是潘几亚三百年来工业发展缓慢的其中一个原因。

鲸油昂贵不说，产量也很不可控，油作为工业发展的重要基础物资之一，没有它，很多科技都点不起来。

…………

…………

在三天的航行后，银狐号终于进入了荆棘花帝国的海域范围。

昨天梅林让瑟蔓打开了武器操纵间，那里面的十四名天马近卫已经饥渴得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套上禁魔腰环，每人一个单间关起来。

至此银狐号明面上的隐患基本已经扫清。

‘我找到了，西北20海里。’

驶入达戈尼特说的海域，桂妮很快就找到了一艘船。

20海里，以女巫的视力，这几乎是目测范围了，果然，几乎是同一时刻，传来了哨塔女巫的示警。

“先知大人，我们出击吗？”瑟蔓向梅林询问道。

她牵着一匹飞马，穿着天马近卫的装束，这是三天前拟定的方案，伪装成天马近卫捕获一艘商船，把船员囚禁在银狐号上，银狐号停在远海，瑟蔓带上一部分人，陪同梅林扮作商人一起潜入铁崖城。

梅林看着瑟蔓身旁的飞马，突然想起了四天前发生的一件趣事儿。

是的，舰上有一些天马近卫的备用飞马，这几日来，瑟蔓都在训练光复会女巫骑术，微微安醒来后也想试试，但她怎么都骑不上去。

“处女无法乘骑天马。”这是瑟蔓的原话。

梅林很是疑惑，对女巫而言处女的标准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因为若是以某个瓣膜为标准，那么所有女巫显然都不符合定义。

…………

…………

“不。”

梅林挥手，瑟蔓还想说什么，但银狐号已经开始了加速。

加速的同时，舰身降低高度，甲板随着震动缓缓裂开，一门长相奇怪的，架着狭长机械物体的基座升了起来。

三百年前，在白袍先知的魔改下，空天母舰所保留的战斗模块不多，以当时他所掌握的工业技术，原装舰载武器无法制造，只能从系统中兑换。

银狐号作为最小的一艘‘迅击型’空天母舰，原装舰载武器只有两个。

一门魔晄炮，威力大，射程远，但是充能缓慢，反应时间较长。

另一门则是‘神锋炮’。

…………

…………

四溢的蒸汽中，瑟蔓似乎认出了眼前狭长的机器，她听一些前辈说起过女皇座舰上才有的，那种无坚不摧的武器。

片刻工夫，银狐号已经冲到了捕鲸船上方——瑟蔓这才发现，这是艘船似乎不是商船。

不是专业的海员，哪儿能一眼就分清商船和捕鲸船的区别，若非船尾拖拽的鲸鱼，她直到这一刻也认不出来。

“先知大人，这……”

她没能说完。

一束宛如实质的蒸汽流从神锋炮的尖端喷射而出，下一刻，刺耳的尖啸声响起，海面水花跃动，气流像是一把锋利的刻刀切开了船尾拖拽的鲸鱼，与之一同被切开的……还有海水。

是的，海水被切开了，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

极高压蒸汽从0.02mm的气孔喷出，超高的压强下，气流被赋予了无比的锋锐。

是的，神锋炮严格来说不是‘炮’，它是一把刀，射程不长，只有不到700米，超过这个距离杀伤力就会大大减弱。

它不能算是一种进攻武器，更像是近战使用的防御武器。

…………

…………

捕鲸船停止了逃跑。

瑟蔓看着猩红的海水和被完整切为两截的鲸鱼，不知为何泛起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先知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捕获一艘船而已，我们去就是了，何必……

“让你的人去吧，”梅林说，“仔细搜索，小心遗漏。”

“是，先知大……”

“不，你留下。”梅林招了招手，把站在另一侧的加雷斯也叫了过来。

“是这样的，昨天达戈尼特跟我建议，贸然回铁崖城不太合适，而且一直把银狐号停在海上也不是办法……”

“可是先知大人！我们说好……”

“停！”梅林作出一个打住的手势，“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总之现在我们已经决定，先去涡流群岛，那些天马近卫也快醒了，加雷斯你就暂时留在船上，我回来之前能拿下口供吗？”

加雷斯极力压住眼角的跳动，什么叫‘我们已经决定？’他根本就没和任何人商量！

但是，作为一个情报工作者，他大体明白先知大人的意思了……

“当然可以，先知大人。”

“很好，那么……”梅林转头看向瑟蔓，“船上不能没人，而且此行只为探探情况，作一些基本的准备，人数不宜太多，银狐号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留守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瑟蔓。”

瑟蔓不敢动，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因为不知何时，白袍先知走到了神锋炮旁边，而炮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准的是……她自己。

“达戈尼特，”梅林回头看向达戈尼特，“准备一下，弄艘小船，我们尽快出发。”

“可是，先知大人，您就俩会不会……”

“放心，瑟蔓，这是达戈尼特老家，有他在没问题，是吧，达戈尼特？还是你也想留下？”

达戈尼特连连点头，开玩笑，留下不得被活剥了。

“那就这样吧，各就各位，都动起来，”梅林走了两步，突然一个回头：“哦对了，有件事你们得告诉我。”

他笑着看着瑟蔓和加雷斯：“怎么联络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