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綦毋王爷得尽快启程回月国,走晚了怕月国君臣担忧,项燕和瑰霞的婚事,就定在了三日后。项燕生母早已仙逝,瑰霞又没有娘家在宣国,于是便暂住进了皇宫,由皇后来操办婚礼的事儿。
皇后常年礼佛,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子嗣,对几位皇子都非常好,待瑰霞更是格外温柔体贴,瑰霞默默觉得,皇后暗地里应该更希望项燕做太子吧,毕竟项燕已经没有生母了。葭月假扮瑰霞的丫鬟,自然是跟着一起暂住进了宫里。这只四百来岁的小狐狸精可算是开了眼界。
“姐,你说,天宫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葭月一边往嘴里塞牛乳酥,一遍嘟囔着跟瑰霞聊天。
瑰霞正懒洋洋的躺在榻子上,琢磨着项燕。
见瑰霞不理自己,葭月突然爬到了榻子上,摇晃起她的肩来:“姐,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四皇子,他长得怎么样,该不会跟那个太子一样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还是没个人样。”瑰霞说着,轻轻推开葭月,“等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咦——”葭月眸子忽然亮了起来,一颗脑袋拱到了瑰霞面前:“难道长得不错?呀呀呀,你都没有抱怨,肯定长得不错!”
“喂喂喂,小狐狸精,甭管人长啥样,我们的目标是什么还记得吗?”瑰霞问。
“取心!取心取心取心!”葭月点头如捣蒜。
“我只剩下一年了,你可别贪玩坏了我的好事儿!”瑰霞叮嘱她。
“放心吧!”葭月随口答应,又坐回桌边吃点心去了。
“你少吃点!狐狸精不会老,可是会胖的!”瑰霞无奈的说。
瑰霞虽说活了八百九十九年,出嫁还真是头一次。一大早,麽麽把她叫醒,七八个宫女上前为她梳妆打扮,这些宫女打扮一致,模样标准,进进出出的,瑰霞也数不清到底是几个人了。她们仔细为瑰霞涂了脂粉,贴了艳红花钿,还换上了金绣凤凰霞披,末了,麽麽拿来凤冠给瑰霞戴上。
这凤冠沉甸甸的,由金子制成,四周嵌满珍珠,中间一只金色凤凰,通身镶嵌着大红色宝石,后面则垂坠着层层叠叠的金线。瑰霞做人这几百年,对钱权向来没什么概念,一直纳闷为何有人会执着于此,仅在宫里过了三日,便有所理解和感悟。
上午接完亲,傍晚婚礼开始。繁琐复杂的仪式让瑰霞觉得索然无味,但她还是笨拙的配合着,心想的亏自己假扮的是月国公主,不懂宣国礼仪也不会遭人猜疑,这要是假扮个宣国千金,今儿这一场婚礼就能露出许多马脚——转念一想,自己没有马脚可露,她只有狐狸尾巴,还是八条!
仪式终于结束,葭月把瑰霞带到新房,一把扯下了她的盖头。
“姐,你今儿可真漂亮啊!”葭月赞叹道。
”喂!这个不能扯下来,快给我盖上!”瑰霞说,心里忽然紧张起来,民间是不是有规矩,新娘的盖头只能由新郎揭开?提前扯下盖头,是不是不吉利?
“可惜啊,瞎子四皇子看不到!不过他可真是好看啊!”葭月无不惋惜的说。
“除了好看,你就想不出别的词儿来形容吗?”瑰霞笑着说,她觉得用俊朗,英俊之类的词来形容项燕,更合适一些。
“我尽力了,这个词儿就挺合适的!晚上看你的了,说不定今晚就搞定他,明天一早就捧着心献给你呢!”葭月说,瑰霞觉得她笑容略带猥琐。
“你懂什么,快给我盖上吧!”瑰霞说。想到围猎那天,项燕听到皇帝赐婚,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又忐忑起来。
仿佛等了一百年,项燕终于进屋了,瑰霞忍不住悄悄掀起盖头看他,想来王府和这间新房项燕应该都很熟悉,进出也没有什么磕绊,瑰霞又觉得他不像瞎子了。
项燕来到瑰霞身边坐下,他身上那种独特的草木清香又肆意向瑰霞袭来,瑰霞忽然很想找个草垛打个滚儿什么的,修了几百年仙,怎么忽然又没有“人性”了?
项燕轻轻拽下了瑰霞的盖头,温柔的望着他。
“今天很累了吧,睡吧。”项燕说。
项燕的声音,像初春刚刚融化的溪水灌进瑰霞心里,呛的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脸颊红了起来。
瑰霞楞楞地望项燕,心里忽然踌躇起来:项燕是个瞎子,那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自己主动?可是。。。太主动了会不会很丢人?项燕这种性子,大概喜欢矜持的女孩子吧?
见项燕不再说话,也没有动作,瑰霞心里更是纠结。踌躇了片刻,瑰霞下定了决心,一不做二不休,狐狸修成精,还管这么多干嘛!瑰霞把心一横,凑上前去,轻轻吻了项燕。
项燕明显愣了一下,继而轻轻推开了瑰霞。
“綦毋公主。。。瑰霞。。。其实,我已经心有所属。”项燕声音极轻,却很坚定。
瑰霞如五雷轰顶!接着她就感觉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她八条尾巴上,恨不得把面前的人掀翻!心有所属!那不行啊,心得留给我啊!
“你你你!有喜欢的人干嘛答应皇帝赐婚啊!你这是骗婚!说好的正人君子呢!你这样很不对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别人的时间很珍贵啊!你——”瑰霞又急又气,她只剩一年的时间了,哪有心思跟项燕玩什么“你不爱我你心有所属但我坚持不懈苦苦恋你痴痴对你早晚你会爱上我”的游戏。
这把年纪了,居然又走错了一步,越想越气,瑰霞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项燕听她居然哭了起来,一下子也慌了神,他手忙脚乱的帮瑰霞擦起眼泪来。
“对不起,你别哭了。。。我会好好待你的。”项燕说。
“好好待我!什么叫好好待我?我要你的心,你能给我吗!“瑰霞气鼓鼓的说,她不哭了,只剩下生气了。
项燕又愣了一下,他转过头,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等时间到了,也不是不可以。”
项燕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么真挚,他睫毛纤长,低垂着眼眸,烛光仿佛在他眼中投下一颗星,瑰霞知道自己心软了。
瑰霞把外衣一脱,鞋子一踢,爬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项燕躺了下来。
睡觉!明天再思考这些烦心儿吧,瑰霞心想。
片刻之后,项燕也慢慢躺下。瑰霞这才发觉,这婚床比一般人家的要大许多,两个人各躺一边,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星河。
原来这人早就计划好了!一张大床,两个不爱的人,各睡一边!
瑰霞在又羞又气的心情中迅速睡去了。
第二天,葭月把瑰霞叫起来的时候,项燕早就进宫上早朝了,按照礼数,新婚的瑰霞需要进宫给皇后请安。瑰霞闷闷不乐的起床,一声不吭的梳妆打扮。
葭月正在帮瑰霞贴花钿,忽然好奇心大作,问到:“怎么了姐,瞧你一脸不悦的,难道昨晚很失望?啊,是不是因为四皇子是瞎子的事儿啊?”
瑰霞忽然觉得头疼,一个两个的都让她心烦!
“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瑰霞有气无力的说。
“啊?”葭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怎么回事儿啊,难道他不行?那可不是瞎的事儿了。。。”
“你小小年纪,刚刚修得人行,怎么啥都懂!”瑰霞说着,弹了葭月额头一下。
“那是怎么回事儿啊?”葭月追问。
“还不是你,没做好调查,项燕已经心有所属了。”瑰霞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什么!怎么能这样!那岂不是。。。”葭月惊诧万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瑰霞说。
“那怎么办?咱们再换人?”葭月问。
“婚都结了,先这么过着吧。不过人的确得继续找。”瑰霞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对了姐,你别忘了太子还交给你一瓶毒药呢。”葭月皱着眉头提醒他,“哎,这个项燕,真是可怜啊!母后早逝,皇帝不喜欢他,大哥更是要杀他,现在又被迫娶了个自己不爱的人。”
“喂!你居然可怜他!我可能比他要早死哎!”瑰霞觉得葭月大有要叛变的嫌疑。
“可他长得好看啊!”葭月悻悻地说,“对了,姐,太子那药,说是一个月给项燕吃一次就行,你可别用药太多,把他毒死了!”葭月说。
瑰霞大大的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