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骏冷笑道:“我孙绍祖也不是吓大的。要不二奶奶你给我一万两银子,然后磕九个响头,我再考虑放过你,如何?”
凤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手拍在桌面,“好大的胆子!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借你一个狗胆想做什么?”
宁骏凑过去了一点儿,“想做什么,孙某还没有想到。不过,以二奶奶这样的姿色,无论做什么也不亏啊!”
凤姐大怒,“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姑奶奶好心放你一马,你还敢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小心……“
“小心什么?”宁骏看她这会儿有些着急了,心中不禁畅快,“这地方偏僻,二奶奶只管叫,叫破喉咙也没人理。再说,就是有人来了,看见二奶奶这样儿,一生的名节也算是毁了。到时候你就是将孙某人大卸八块,也逃不过失节二字!”
凤姐面气的通红,“这可不是大同乡下,我若一时半会不回去,定然会有人来寻的。以你们这些人也逃得了?”
宁骏朝纪指挥道:“孙二楞,二奶奶说的也是,你有什么法子?”
好在纪指挥反应也快,“老爷,依小人的意见,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绑了她们连夜赶回大同,做姨奶奶去。”
边仇鹤也附和着:“是啊老爷,这法子妙极了。咱们来神京也没人知道,和荣国府又向无往来,就是官府要查也绝不会想到咱们头!”
王长史拈了拈三撇胡须,“至于贾府和王府,只要咱们手脚干净些,连同外头那几个小厮一块儿处理掉,谁还能怀疑到咱们头?做好这些,应该还有三个时辰出城,时间绰绰有余。”
宁骏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二奶奶走一趟大同吧?咱们大同那地方青草黄沙一望无际,辽阔的很,也许起初还不习惯,久了就好。”说着就要起身。
凤姐这会儿神色数变,忙笑道:“你若真想把我带回去,这一路怕也麻烦……“
宁骏打断道:“不麻烦,有美相陪,快活的很啊!三德子,准备家伙事,先委屈十八姨娘和十九姨娘,把她们的嘴堵,然后捆,藏在咱们行李车,立刻就回去。”
“好嘞!”仇鹤自己领了三德子的称号,马招呼小厮拿绳子来。
凤姐急道:“慢着!咱们有话好好说!想来孙兄弟来一次神京,也不会是专门来杀人绑票的吧?何必因小失大呢?而且,咱们贾家和孙家既然是几辈子的老交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小心看着剑眉星目的宁骏,生怕他下定决心要绑自己走,忙又笑道:“再者,我也容貌平常,外头比我美貌,比我年轻的多得是。为着我丢了孙兄弟一生的功名,实在太得不偿失了。”
宁骏双手交叉,“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孙某相中了二奶奶,一定要娶回去,今后能和二奶奶双宿双栖,还要什么功名?三德子,绳子找到了没有?今晚咱们去华阴过夜!”
“好嘞!”大家都装模作样的忙碌起来。
凤姐焦急中也没留意他们的破绽,笑道:“既然孙老爷这么爱我,我也少不得舍了贾府的亲戚朋友跟老爷去了。只是绑就不必了,我一准儿不叫就是了。”
宁骏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绑着好!”
凤姐眼含秋水,冲宁骏撒娇道:“老爷,奴家都同意跟你走了,你还这么狠心,真没半点怜香惜玉吗?”
宁骏被她瞧的身发酥,“女人不听话就该打!你们先将十八姨娘捆!她话多。”
眼见自己两人就要遭殃,凤姐心想,这要是真被捆了,就是砧板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好老爷,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你便放了我如何?”
宁骏笑道:“十八姨娘,你以为我傻?这次放了你,我孙某人还能逃得出神京去?别想这么多了,乖乖的做我孙绍祖的姨娘吧!”
每句话都要带出孙绍祖这个名字,反正宁骏坑他没有半分内疚。
凤姐已经差不多六神无主了,还强撑着笑道:“老爷你看,你担心的不过是我脱身后悔报复你,如果我有一个法子,让你得了银子之后,不担心报复,你觉得如何?”
宁骏凑前,伸手托着她的下巴。
凤姐恼怒的想要打掉,却反过来轻轻抓着他的手,“老爷,你要是有一万两银子,都可以买我这样的十个八个了。要是只带了咱们两个回去,我一准儿闹得你不得安身,要是再逼我,兴许就一根绳子吊死了,老爷你不是亏大发了?还不如先将一万两银子放进口袋里安心。”
宁骏抓着她的手,软软的,笑道:“可是老爷我爱极了你,以后要是想你了该怎么办?”
凤姐强忍着手带来的不适,心里恨不得立刻剁了他喂狗,口里却说道:“哎呀,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老爷有了银子,还会记得我这个黄脸婆?肯定找你的二十姨娘去了!”推了一推,没有推动。
宁骏扣着她的手,“那让孙某人猜一猜,你的法子肯定是让我抓了十八姨娘你的把柄,让你不敢去告官,是不是?”
凤姐俏脸越发白了,“老爷说的正是,只有这样,老爷你才能放心是不是?”
宁骏得寸进尺,还要挽住凤姐的腰。
凤姐脸色大变,又不好拒绝,忙笑着挽着他的手,羞恼道:“对着底下这么多人,老爷也该尊重些。”
宁骏笑道:“无妨,十八姨娘当他们不存在就行了。”又要去搂。
凤姐闪身躲过,惊慌的走到平儿身边,“平儿,你去侍候老爷去?”给她使眼色。
平儿胆子比凤姐小多了,这会子吓得两腿还不能动呢。
凤姐一拉一推,平儿顿时站不住,一个趔趄便要倒了。
宁骏瞧的真切,急忙前扶住了她,“平儿……咳,十九姨娘,老爷的怀里是不是很温暖?”
平儿霎时羞得面红如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想要推开他,就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凤姐不禁笑骂道:“这个小蹄子,平时倒看不出来!”偷偷松了一口气。
于是宁骏便这么抱着平儿,笑道:“十八姨娘,十九姨娘,在外头商议不很方便,不如咱们进里间去说?”
凤姐急摇头道:“不用了,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要是进了屋子,谁还拦得住他要做些什么?情不自禁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宁骏失笑道:“当然是一样的,可是这关系到十八姨娘你的隐私,要是被他们这些人不小心听了去,然后大嘴巴说漏嘴,那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凤姐犹豫了,试探的问:“你不会趁人之危吧?”心里已经非常害怕了。
宁骏爽快笑道:“孙绍祖素来行的正,坐得直,岂能干那些下三滥的勾当?要是做了,孙绍祖便是猪狗不如,天打五雷轰!”用别人的名字发誓的感觉……
凤姐自诩从来不信阴司鬼神报复,这个时候她信了,不信也不信了。
于是三人一块儿进了东耳房内。
王德守在门外,王长史和纪指挥和仇鹤乐的捶胸顿足,只是不出声,怕坏了王爷的好事!
“咱们王爷真是天才啊!”王长史敬佩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纪指挥赞道:“特别是那二奶奶一个闺中女子,怎么认识大同来的孙指挥?这次以后,只会恨可怜的孙指挥,想方设法给他小鞋穿。”
仇鹤笑道:“这个子虚乌有的孙指挥算是有难了!”
房间内,宁骏将平儿扶在椅子,脸红的不敢看他。
凤姐则在另一边榻坐着,稍稍平复了刚才的慌张,深深呼了一口气,冷然说道:“孙指挥,你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宁骏知道凤姐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范的,也冷笑道:“摆在十八姨娘和十九姨娘面前的就两条路,一就是从此随我回大同,安心做我的姨娘,二就是乖乖的拿钱来赎,同时写下足以让你身败名裂的把柄。二选一,很简单!”
凤姐胸间起伏,她这辈子从来只有她威胁别人,今儿让人威胁,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她下了决心,只要能出去,她一定想尽办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等着吧!姑奶奶要活扒了你的皮!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给你银子。只是你要先放我回去,不然这么多银子,我怎么给你?”
宁骏微微一笑,“孙某人知道你的底细,你的体己里面何止数万两?你不必自己回去,只要让我这十九姨娘跑一趟,孙某人拿了钱和文书,自然会放了你。”
凤姐顿时警醒过来,“你怎么知道的?不对,你们根本就不是大同来的,一定就是神京的!好啊!”凤姐俏脸气的狰狞。
宁骏也不怕,反问道:“孙某人是不是大同来的,现在还重要吗?重要的是孙某人想要你们做姨娘,你想要拿银子赎。如果你还要冲我嚷嚷,少不得孙某人什么也不要了,就在这儿将你们俩办了。到底风流一回。”
平儿吓得花容失色,失声道:“你才发过誓的!不要!”
宁骏笑道:“要是你奶奶还这么犟,孙某便想试试刚才的誓言会不会成真。到底选哪一条,快点决定!”
凤姐此刻羊入虎口,以前的诸般算计,竟然全都用不。
平儿颤抖着声音,“二奶奶,回去要紧。”
凤姐骂道:“你个小娼妇住口!我还不知道吗?”迁怒在平儿身。
宁骏最看不过她这点了,“现在涨价了,一万一千两,你骂我家十九姨娘一声,我便涨一千。”
凤姐立刻笑道:“我才是说着玩儿呢!平儿和我情同姐妹,我怎么舍得骂她?”
宁骏却催促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先写文书!”
可是凤姐不识字!
平儿更不会!
平日里自有人给她们读信笺账目,这时候哪里找去?
凤姐不想露怯,坐直了身子,“我说你写!”
宁骏早就料到了,在案打开纸笔,“说吧!”
凤姐想了半天,该给他留些什么把柄好呢?”我偷放印子钱,赚了银子贴补家用。”
宁骏边用宋体字写,边说道:“今有贾门王氏熙凤,私自挪用公家的钱放债取利超过法定三分,非法获利数万两,此罪之一。”
凤姐失声尖叫,“你怎么会知道?”她猛然想起前不久在自己住处发现的那几张东西,不禁毛骨悚然!难道就是他捣的鬼?
宁骏才不理她,“还有呢?快说!”
凤姐惊慌的摇头,她是真的怕了,“你怎么会知道?”瘫在榻,眼泪都涌出来了。
宁骏干脆自己接着写下去,“私自包揽词讼,请托刑部京兆,改判重为轻,此罪之二。陷害害死人命,此罪之三。生性风流,与人私通小月,此罪之四!”
“不!”凤姐急忙扑了过来,大叫道:“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没有!”
宁骏一边揭过纸张,不让她夺走,一边抓着她两只手,“你最好冷静,我知道你没有,加这个是为了防止你害我!你要是不满,还跟我闹,我便改成你和贾赦,那就更加不堪了!”
凤姐两只眼睛通红,仿佛要生吞了宁骏,“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不管不顾的扑过来!
这时平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站起来帮她拉着宁骏。
宁骏想不到玩脱了,一时心急,也顾不得轻重,用刀手在凤姐脖颈后面砍了一下。
凤姐终于安静的躺在榻。
宁骏心有余悸,这要是让她的了手,啧啧啧!
平儿慌忙去扶凤姐,大声的哭道:“二奶奶,二奶奶!”
宁骏缓了一口气,“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人家辛辛苦苦赚这些钱容易吗?
但宁骏也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对她们说,我只是玩玩儿,现在玩腻了,你们走吧!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平儿你回去拿银子,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平儿摇头:“不行!我要是离开了,你要是对二奶奶那样怎么办?我不信你!”
宁骏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说道:“平儿姑娘,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从你们进来直到刚才,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原本也是想放你们走的,是你二奶奶不依不饶。孙某人可一直以正人君子自诩。平姑娘,你该只道你们二奶奶是个多么狠毒的人,我要是不拿一点东西在手里,出了这个门,我便会让她害的家破人亡。其实我不想害你们,我只是想自保!平姑娘,你该相信我。今儿我在这里本来是想让未婚妻回心转意,真的和你们无关!”
平儿想了想,冷笑道:“你不要骗我,刚才那几项罪名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骏睁大眼睛,“但凡大户人家,哪个没有这点事的?或多或少罢了!只最后一条,看你家二奶奶的样子,应该是个正经人。”
平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给你取银子,但你要答应我,我走之后,你绝不能伤害她,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宁骏举起一只手,“这次孙某以孙家十八代祖宗的名誉发誓,绝不会伤害王氏!”
平儿仍将信将疑,但宁骏生就一副让人相信的脸,只能点点头,“旺儿他们被你们抓了,你让人送我回去,我拿银票来赎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