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就像一棵生长在泥沼里的野草,不努力长高就会被泥沼的脏水淹死我拼了命的努力才浮出水面,然后逃离那潭泥沼,但因为我是一棵曾经生长在泥沼里的野草,所以不管去到哪里,我肮脏的出身就决定了我永远将在这潭浑浊的水中挣扎沉浮。我不甘心呐!同样为人,为何我要这么辛苦?”
“柯郎,难道,我想当一个恶妇吗?我从来没有体验过你对娥娘那种浓情蜜意的感觉,我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直到我遇到你,我才知道,原来被一个人喜欢着、爱护着、疼惜着,是那样的幸福。我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对我说,你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骗我的,我都认了。可是最终,你错了,我也错了。我越走越错,越错越离谱!我真的不该那样对待你的女儿,我真的是无心要杀死她”
唐允柯静静立在赵仔玫面前,听着赵仔玫的肺腑之言,原本充满怨恨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朗,眼眶也慢慢泛起潮红。
赵仔玫一股脑儿将这些话语吐露出来后,再度抬目看向唐允柯时,哪里还有唐允柯的身影,只剩唐菁娟立在她的跟前。赵仔玫看见是唐菁娟时,没来由的将身子朝后缩了缩。
唐菁娟此时显现的是死时那副可怖模样。她望着赵仔玫,既没有再上前,也没有再言语,而是突然扭身飘向了牢房外。
“老鬼,时辰到了!”
黑无常嗅了嗅灵敏的鼻子,推了支着下颌、闻着卤牛肉香味昏昏欲睡的白无常一把。
白无常被黑无常推醒,当即抬起脑袋看向黑无常,问:“到了?”
黑无常轻轻“嗯”了一声,朝赵仔玫的牢房指了指,道:“去将它拘来吧!”
“好的。”白无常应完,抬眸朝四周环视一遭,突然发现唐菁娟的魂魄不见了踪迹,不由大惊道:“那个丫头跑了!”
未待黑无常回话,就听白无常身后响起一个阴恻恻的童声。“我在这里。”
白无常被吓得“嗖”的蹦跶到一旁,盯着不知何时飘到他身后的唐菁娟,忿忿道:“你这副鬼样子,真是吓到我了。”
唐菁娟不满的反驳:“白七爷,难道你这副鬼样子没有吓到我?”
黑无常听到这一鬼一魂的对话,忍不住笑起来。“老鬼,快些去,别误了时辰。”
白无常后怕的望了望唐菁娟,见赵仔玫的魂魄正好飘到牢门口,立刻执起招魂经幡,默念咒诀,引着赵仔玫望黑无常这边飘然而来。黑白无常二使给唐菁娟和赵仔玫的魂魄各自上了手链脚铐,牵着两魂晃悠悠的离开。
随着一阵冷冷的夜风拂面而去,牢门再度响起一声“吱呀”后,王何通步出小屋,将那扇牢门关好。
王何通进屋见鲍平依旧斜倚在墙壁上瞌睡,遂伸手晃了晃他,轻声道:“去睡吧!”
鲍平含糊的应了声“哦”,栽头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王何通见大牢中一片沉寂,随后合衣躺在了榻上。
梓毓、负屃、檀幽、青蠡见到黑白无常二使拘引唐菁娟、赵仔玫的魂魄离开,也赶紧出了酩黎镇府衙大牢。
第二日,辰时。
李瑾晟带着车队踏上路途,朝着李致禹的府上浩浩荡荡的去了。
薛蕴斜倚在车厢厢壁上闭目养神,身子随着马车行进颠簸而晃动着。此时,薛蕴的脑海里正清晰的想着昨夜的梦境。她,又梦见了那个白袍少年郎君!就只差一点,她就能将他的容貌看清。可惜的是,在关键时刻,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团黑云,瞬间将所有的光芒遮挡,害得她遗憾作罢!
薛华麟、月牙、小九见到薛蕴闭目不语,皆保持了安静。
白袍少年郎君身上有股特殊的青玉湖水般清冽的味道,闻起来异常舒服,令薛蕴感觉十分安稳,哪怕心绪再烦躁,只要嗅着那股清冽滋味,那些烦躁情绪都会被瞬间平复。曾经令她抗拒不已的白袍少年郎君,如今却对他生出些微妙的情感来。薛蕴继续想着: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月牙见薛蕴没有醒转的意思,忙拿来一件纱氅披在薛蕴的胸前,不料却令薛蕴睁开了双眼。“怎么了月牙?”
月牙忙道:“奴以为小娘子睡熟了,怕你着凉,所以”
薛蕴见到那件搭在自己身上的纱氅,笑道:“我没睡。”
薛华麟不待月牙答言,忙问:“那大姊姊是在想什么事吗?”
薛蕴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薛华麟的问话。
薛华麟掀开车帘,抬眸看了看跟在马车旁的白马,道:“大姊姊,我一直很好奇,为何小白不用上辔鞍就这么乖顺呢?而且我还发现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它都能明白。”
“他们都说小白不是一匹普通的马儿,我现在也觉得,小白真的与其他的马儿不太一样。”薛蕴笑了笑,问薛华麟道:“你怎么会忽然关心起小白来了?”
薛华麟将车帘放下,挤到薛蕴身边,露出一抹神秘的神色,刻意压低音量道:“大姊姊,你觉得我们这世间会有妖魔鬼怪存在吗?”
薛蕴看定薛华麟问:“那你相信这世间会有神仙存在吗?”
薛华麟听罢,挠了挠脑袋,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肯定就有妖魔鬼怪啊!”薛蕴道。
薛华麟又朝薛蕴挤了挤,紧紧挨着薛蕴,低声道:“大姊姊,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薛蕴问。
“你还记得那日在林中发生的事情吗?”薛华麟望着薛蕴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薛蕴诧异道。
“大姊姊,其实你什么都记得对吗?”薛华麟望着薛蕴问。
“那你记得吗?”薛蕴反问。
“不算太清楚,不过很多事情,我依稀能够记得。”薛华麟如实道。
“这个跟小白有什么关系?”薛蕴疑惑。
薛华麟生怕被车帘外的白马听见,附身在薛蕴耳边道:“我严重怀疑小白不是真正的马儿。”
“呃?”薛蕴闻言,不由一怔,拿眼看向薛华麟。这家伙,那颗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会想到这些。他又是从哪里窥出了小白不是真正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