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佩瑶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坐到了乐令仪的旁边。
“从前哥哥出生之前都是我连夜为他赶制护腰和护膝,为他准备干粮和衣物,这还是第一次哥哥出证的时候我没有送他。果然是一进了深宫,便与外界再不能有任何来往联系了。就连想见哥哥一面也得提前通禀皇上,再经过礼部的审查,这也只能短短的见一两个时辰,若不是有公主时常陪伴,这深宫寂寞,也不知道我到底能撑上几天。父亲腿脚不便,母亲又早早地去世,府上也没有人能照顾哥哥,我终究还是担心啊!这上战场瞬息万变的,指不定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事,虽说哥哥身经百战,骁勇善战,从未打过败仗,可到底年轻气盛,我就是担心他一个冲动,在战场上出些什么事情。我这个当妹妹的,在深宫之中又不能帮上什么忙。”
乐令仪知道,萧佩瑶虽被封为妃位之首,新帝也对她宠爱有加,可她进宫中不到一月,就被宫中到处的明争暗斗给折腾的头疼不已。这一切乐令仪全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她时时护着,不知道自幼内向乖巧的萧佩瑶要收到什么样的折腾。虽说宫中繁华奢侈,但是几乎毫无自由,十七八岁的年华,一举一动却都要围绕着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男人转,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生活实在是让人痛苦。
“你放心,亦安那里我送了信鸽随从,本宫同他约定,每月都给本宫报一次平安,这次西北征战,我们有十足的胜算,大概不到半年,你就能听到你哥哥班师回朝的好消息了。等亦安这次凯旋而归,本宫就向母后请旨,让母后亲自为我们俩赐婚,等本宫与你哥哥成亲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可别瞎担心了。”
乐令仪尽量用调侃的语气和萧佩瑶打趣儿,生怕她心里难过,伤了身子。乐令仪哄了她好一会儿,萧佩瑶这才转悲为喜,稍微高兴了一会,这时候,萧佩瑶身边的酥儿快步走上前去。
“殿下,娘娘,皇上快到咱们永福宫了,娘娘您快些梳妆打扮下吧,您看您,方才伤心,妆都哭花了。”
萧佩瑶很是不耐烦,不屑一顾的嗤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梳装打扮的,我这张脸他又不是没见过,宫中那么多妃子,他若是看不惯我这张脸,觉得我貌丑无盐,就去别的妃子哪儿,我可不稀得见他。”
乐令仪心中好笑,她这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小侄子从小就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又极其受先帝宠爱,在这宫中,几乎都有人都让着他,没想到今儿竟然在自己的妃子这儿吃瘪了。
“怎么,皇上惹我们瑶瑶不开心了?是不是他又说了什么不着调的话招惹你了?”
对于皇帝,萧佩瑶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皇家需要萧家的女儿进宫当妃子,萧家也需要皇室当亲家巩固自己的势力,两家各取所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个皇帝比她小上了好几岁,后宫又有那么多美貌多情的妃子,她实在是喜欢不上来这样一个年幼又多情的帝王。
“也没有,只是不愿意见他罢了,每次他一来我这永福宫,明儿个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的时候就有宫中的妃子话语间明里暗里的拈酸吃醋,惹人心烦。”
萧佩瑶儿时曾与乐令仪说过,她此生只求一对她一心一意的忠贞之人,不求荣华富贵,无论身份贵贱,只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好。且萧佩瑶喜爱的一向都是成熟稳重,有风骨傲气的文人,自家的侄儿不能讨美人欢心,这本就在乐令仪意料之中。
“你也别怪皇上,选你做妃子的诏书是本宫与母后拟定的,说起来,也怪我没能劝得住母后与丞相,本宫知你不喜欢宫中乏味无趣的生活,还让你进宫为妃,到底是本宫对不起你。本宫也知道,你对沈家那位大公子一见倾心,钟情于他多年,原本若是你不进宫,你们二人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本宫知道你心中有怨,可皇上对选妃之事几乎是一无所知,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同你一样,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没有一丝丝做主的权力。宫中这些刚刚进宫的妃子,包括母后亲自挑选的皇后,哪一个不是为了牵制朝臣,巩固政权。皇上对这些个妃子再此之前并无印象,你看,就连天子,都没有办法选择与自己喜爱的人共度余生,又何况你我。就连本宫,身为皇帝的亲姑姑,朝乐国的嫡长公主,也不过是一位牵制你们萧家的棋子罢了,所幸,你兄长是个极好的人,对本宫真心相待,这才没让本宫葬送一生。瑶瑶,本宫从小同你一起长大,你自幼便是本宫的伴读,本宫拿你当做自己的亲身姐姐一般,这才推心置腹的同你说这么一番话。在这深宫之中,你还有数十年的时光要度过,快活也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为什么不高高兴兴的活着呢。你是妃位之首,是太皇太后亲封的淑妃娘娘,在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帝和皇后,谁敢给你脸色看?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萧家的女儿,是皇上的淑妃,是本宫未来的小姑子,谁还能欺负了你去?”
萧佩瑶听完,又忍不住的抱着乐令仪流起了眼泪。
“公主,我只是难过,为什么偏偏是我,明明您与我哥哥已经订下了婚约,萧家与皇室已经走了姻亲,为什么还要搭上我的幸福。哥哥对您一见钟情,一心一意,可皇上却不是我的意中人,一想到这一辈子我都要守着这冷冰冰的宫墙和自己不爱的男人,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的难过。公主说的我又何尝不清楚,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那些妃子记恨我的位分高于她们,记恨我有比她们好的身世,可我却不想与她们争抢什么,眼前人不是心上人,其他的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父亲让我在宫中要争宠,要生下皇子,要争夺后位,可这宫里的一切我通通都不喜欢,我只是想同我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我心系沈郎多年,从十四岁时寒山寺初见便情难自恃,这么多年的期待与幻想,终究还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