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素来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的东西,既然这次本宫亲自前来,那就是有要事相商,本宫想着,大概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大概也知道本宫这次前来的目的。”
乐令仪说话的时候,处安一直在留意房家诸人的脸色,除了房家大小姐,三老爷,和大夫人之外其他人都是满脸疑惑,不知所云。
处安心中已经有了计量,冲着乐令仪点了点头。
房如延心里一直在打鼓,他并不知道端云大长公主前些日子被乐明琅关在了自己的家中,只以为是朝廷知道了乐明琅要造反,发现了他与乐明琅私下里有所勾结,现在来兴师问罪。
因为琢磨不透端云大长公主到底为何而来,是否已经知道他与乐明琅达成的协议,房如延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草民愚钝,有些听不懂公主的意思,还请殿下直言。敢问是否是家中小辈无意间冲撞了殿下,惹得殿下恼怒,若真是如此,草民一定严惩不贷。”
房家二房的房广梁一个月前在大街上当众调戏当今嫡长公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河中,房家的人更是因此整日揣揣不安。虽说公主殿下当时宽宏大量,房三小姐用几个铺子就讨好了长公主,但是公主私下里是否一直记恨在心,也无人得知。
“本宫记得房家现在当家做主的应该是大房的房如松吧,怎么,现在的房家换了当家人了吗?本宫!!?吧各位来了大约也有半个时辰了,房家家主罢休,啊啊啊,大的架子,111把啊啊啊八竟然只派一个庶出的弟弟来接待本宫,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房如延和三房的五小姐房止盈,三少爷房广元,庶出的四小姐此刻脸上都青一阵白一阵。
自从房间家主数日没有出现在房家上下诸人面前之后,原本在家中不显山不漏水的房家三少爷房广元突然间变得趾高气扬,高高在上起来了。父亲是私下里和他说过,等这段风头一过,父亲就会成为信任的家主,而他也会自然而然的成为房家未来的继承人。
自从端云长公主来了之后,他就迫切的想在公主面前表现自己,现在听到公主殿下问起房家家主,他更是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公主有所不知,大伯父前段时间身上恶疾不宜见人,大夫特意嘱托道,大伯伯的病不能见风,所以这些日子大伯伯一直在家静养。二伯伯又常年不在家中,在行云城任职,所以只能由草民的父亲暂代家主之职。”
虽然早就知道房如松现在可能已经性命难保,但是听到房广元这样一说,一直对房如松十分敬仰濡慕的郑南茵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留意到了茵姐姐有些暗淡的神情,乐令仪也有些不满,虽然她与这位房家家主没有什么交集,当时他毕竟是红袖的亲生父亲,对红袖有养育之恩。况且一直听说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河中的百姓一提到这位家主,无一不赞许敬佩,能被蓝老公爷视为挚友的人,应该品行差不了。
“本宫在皇宫的时候就听河中来的下人说,房老爷是个难得的大善人,品行高尚,广结善缘。既然房老爷重病在身,本宫这个做晚辈的应该也去看一看。”
听到乐令仪说要去探望房家家主,众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不一样的神情。
房止忧的眼中迸发出了希冀的光芒,自从公子来了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的面。虽说父亲一直对她十分冷淡,这些年来也是不管不问,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她从小就听父亲的事迹长大,对父亲有一种无理由的崇拜敬仰。如果能借助长公主殿下的势力,能见到一眼父亲,知道父亲现在的状况,那她也就能安心了。
大夫人似乎很是心虚的样子,眼神一直不自觉地望着房如延,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慌乱和害怕。
“大哥这病有些传染性,殿下金枝玉叶,万一染上了这病,那就算我们房家满门抄斩也是难辞其咎的。”
房如延着急的模样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蓝书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房如延,手上一直不停地在把玩着一把镶了鸽子血红宝石的匕首。
锐利的匕首在蓝书白的手上灵活的翻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扎进别人的心脏。房如延已经听侄女儿说过,此人是丞相之子,权势滔天,看着他似笑非笑,冷如寒冰的眼神,房如延莫名觉得有些发怵。
“房三爷这话说的,公主殿下是什么,那是有龙气庇佑的,可不是什么魑魅魍魉都可以接近的。区区一个小病罢了,房伯父病了这些日子,大半年了都没有痊愈,想来这个传染病也不是怎么太厉害,房三爷,本公子说的对吧?”
蓝书白说起魑魅魍魉的时候,很有深意地看着房广元,自公主来了以后,房广元就开始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房广元这炽热的目光莫名地让蓝书白有些厌恶和不满。
房如延惹不起端云大长公主,也惹不起这位“相府公子”,只得唯唯诺诺地插科打诨,企图蒙混过关。
“实在是大哥这些日子病情有加重了些,大夫特意嘱托不能见风,不然病情恶化,可能大哥就命不久矣了。公主的担忧,草民替大哥收下了,等大哥稍微康复一些之后,一定让大哥亲自去拜访公主。”
乐令仪拿起手上的茶盏,只喝了一口就摇了摇头,放回了桌子上。
“这茶啊,喝它的人一不注意就凉了,原本的芳香醇厚,都在慢慢冷却的过程中烟消云散。这人,也是如此,有的人病着病着,病的久了,人都看不见他,悄悄地,悄悄地,也就没了。”
房如延突然间心里一咯噔,整个人突然间似乎失去了生气。他的大哥,房家的家主,房如松,现在的确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这件事情他已经瞒的密不透风,他原本是准备等事态稳定些,这些从行云城来的贵人都走了之后再宣布这件事情,正式的接管房家家主的位子。长公主一个从行云城来的贵人,怎么会知道……
“公主这话说的,草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茶凉了再重新倒一杯新的就是了,房家别的东西一样没有,茶倒是多的是。”
看着房如松这恍若无知的样子,蓝书白只在心里觉得好笑,乐明琅可真是有意思,这是选无可选了吗,怎么想起来挑一个这样的蠢货来接管房家。
“房三爷说的是,茶凉了可以换一杯,家主没了,自然也可以换一个新的,房三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房家大夫人听了这话吓得魂不守舍,还没等房三爷说些什么,就连忙开口说道: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房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我们家老爷身染恶疾,命不久矣,适时退位让贤也是应该的。论能力,能资历,都是属三爷最为合适,就算是重新选家主,也理应是三爷坐上家主之位。”
也许是因为心虚,也许是因为害怕,房家大夫人故作理直气壮挺直了腰板,说的话却有些颤抖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笑。
长期居于高位的上位者气势让乐令仪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尤其是她冷着脸静静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样子,尤其让人不寒而栗。
房大夫人这些年来在家中一直养尊处优,被人敬着护着,如今被这样以为上位者用这样冷冽的眼神盯着,不由得浑身发抖,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房大夫人好大的面子,怎么本宫的弟弟说几句还说不得吗?夫人,你怎么开始恼羞成怒的起来呢?听夫人方才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客气,怎么,夫人这是对丞相心有怨恨,还是对本宫心怀不满?”
见众人静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乐令仪满意的点了点头。作为天朝公主,他原本也想与民同乐,其乐融融,但是如果别人不给她面子,她也不愿意屈尊。
“其实房如松是死是活都与本宫无关,你们这些个弄不清楚的腌臜事情,本宫也不想过多的掺和。本宫今日来,其实是为了房如松的外室私生女房红袖而来,今儿早上,红袖不知为何突然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本宫想着,红袖是不是思乡情切,这才私自回了房家来找房如松。”
房红袖,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些年来一直萦绕在房止忧的脑海中,尤其是前些日子她被幽禁,被威胁,被成为大长公主身边的婢女的那段日子。
显然,房大夫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间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惊诧地看着乐令仪。
“看大夫人这反应,想来是认识房红袖的,也是,红袖是房家家主的女儿,您是正妻,也理所当然是您的女儿。一个当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