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房家收到了消息之后立马整装待发,三房和四房的老爷都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房家的诸位公子小姐,不过让乐令仪意外的是,为首的竟然是房家三房家的房止柔和房广元。
想起之前蓝书白和茵姐姐对房家形势的分析,房家家主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如此看此情景,大概传言不虚。看着这房家三老爷尖嘴猴腮,一脸的刻薄模样,这长相实在是一言难尽,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人。
房家三老爷房如延一脸的谄媚,见乐令仪声势浩大的銮驾亲临,连忙笑着迎了过去,跪倒在地。
“草民房如延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乐令仪在丹娘的搀扶下走下了銮轿,丝毫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房如延,直截了当的越过他走了过去。
房如延虽说心里十分尴尬,但是碍于端云大长公主的身份,他嘴上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仍然讪讪地在身后跟着乐令仪,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房家的公子小姐,夫人侍妾们虽说平日里在河中这个小城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众人尊敬的对象,但是在当场嫡长公主的面前一个个跟个鹌鹑一样不敢放肆。许多都低着头不敢抬眼,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惹了这个小祖宗。
端云大长公主突然驾到,只说是前来拜访,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一个堂堂嫡公主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名不经传的偏远地方的地头蛇感兴趣。要么就是房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意无意的招惹了大长公主不快,要么就是大长公主殿下对房家另有所图。
在场的房家诸人,大概也只有房家三爷,房家大小姐和没有出面的房家家主知道殿下为何而来的了。
房家向来最嚣张跋扈的三小姐,此刻不知为什么乖巧的和跟鹌鹑一样,也不知道是前些日子小公爷给了她多大的打击,看着她现在浑浑噩噩的样子,乐令仪还真有些想笑。
房止言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现在乐令仪身后的蓝书白,似乎对着他还存在着一丝幻想。不过蓝书白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位他的追求者,他的眼神一直都放在端云大长公主的身上,并没有移动片刻。
乐令仪第一次在这种正式的情况下,和房止忧是以这样的身份相见。房止忧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生怕乐令仪察觉到她的存在,不过乐令仪显然并不想让她如意。
“只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没见,怎么?黛青姑娘这是不认识本宫了?”
房止忧剑端云大长公主一来就发现了自己,虽然心中忐忑,生怕大长公主认为她和绑架长公主的逆贼是同党。但是长公主在那么多人面前亲自点名,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房家其他的人都一头雾水,在场的诸位房家子弟没有一个是叫房黛青的,公主口中所说的黛青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房止忧犹犹豫豫的走到了长公主面前,因为害怕,她说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黛青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乐令仪用手扶了扶发髻上有些歪的八宝璎珞鸽子血金簪,不以为意的俯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房家大小姐。
“虽然说按照规制,嫡长公主身边用的宫女,应该个个都是家世不凡,出身清白的王宫贵胄之后,但是用河中房家的嫡出大小姐做婢女的,还真倒是没几个。”
黛青听了这话之后,更加的瑟瑟发抖。
“黛青被逼无奈,遭人胁迫,之前所作所为皆不是黛青所愿,求长公主殿下恕罪!”
周围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看戏。听这话茬大概是他们的大小姐不知为何招惹到了,行云城来的嫡长公主。大小姐一直在府上嚣张跋扈,虐打下人,前段时间更是在祠堂当着房家所有主子的面杀了广梁少爷。
现在房家的人上下都对房家大小姐,既厌恶又惧怕。再加上家主最近不知为何一直闭门不出,像是身染恶疾的样子,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出现在房家诸人的面前了。若是房家家族倒下了,那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房家大小姐。
“本宫今日前来可不是和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的。”
说完蓝书白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房如延,这人也颇没有眼力见了些,长公主在这风口处都站了有一会儿时间了,也没见这人赶快请长公主进府。
“怎么着啊?房三爷这是想把我们这一行人晾在外面吗?怎么,房家的门槛这么高,就连当今嫡长公主也进不得吗?”
房如延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只顾得上说话,竟然没有请长公主进府,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胆大的侄女儿,是为什么招惹了长公主不快,但既然可能是自家侄女犯的事儿,那就是房家丑,若是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了家丑,那房家以后也是面上无光的。
看现在这情形,大概长公主这次前来不是为了公子的事情,房如延这样一想,也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是草民疏忽了,草民该死,竟然让公主殿下在这儿站了那么久。”
说完又横眉冷对的看着房家的下人。
“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干什么似的,还不赶快迎大长公主进门?一个个的跟个木头一样楞在那里,是想作死吗?”
乐令仪下了轿撵之后,除了对房家大小姐过问了几句,基本上没有给房家其他人一个眼神。
房家的几位小姐看着房止忧既嫉妒又厌恶,听公主殿下刚才所说的话,好像是说他们的大姐姐之前不知为何伺候了公主殿下一段时间。若是殿下是个念旧的人,对大姐姐青眼有加,那她们这些做妹妹的,就更是显得暗淡无光了。
乐令仪在丹娘的搀扶下款款地走进了房家宅院,处安用软烟罗的云锦铺在了红木太师椅上,跪请乐令仪坐上了正厅的主位。
后面跟随的婢女们在大长公主入座之后,一个接着一个偏偏而至,手上都端着一模一样的黄花梨托盘。
处安非常熟练的把托盘上的物件一样一样的拿到公主面前,随手扔掉了房家价值千金的紫砂壶茶具,换上了乐令仪常用的古红木造茶道器具。用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点上了万金一两的茵犀香,又把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四条屏屏风打开放在了乐令仪面前,隔绝了房家诸人好奇的视线。
房家虽然是当地最著名的豪绅,但毕竟是在穷乡僻壤的河中,家中官位最高的,也只不过是官至侍郎罢了。
房家的主子们在旁人面前向来都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但一看见这位公主殿下这样大的阵仗,也都楞的跟根木头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来来回回的婢女。
房家三房的房止盈十分艳羡的看着乐令仪,虽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房家三房的嫡出小姐,平日里吃穿用度虽说算不上最好的,但是也足够那些她的小姐妹羡慕的了。可是今日和这位如此气度的公主殿下相比,她突然觉得自己原来过的日子真是猪狗不如。
“二姐姐,你说大长公主殿下怎么这么好命,皇宫里面那么多公主,偏偏只她一个有一个当皇上的亲侄子,皇上一继位加封她为大长公主。你看看公主殿下这派头排场,实在是太有面了。”
房家二房的庶女房止兰十分不屑的看着房止盈。
“你以为长公主殿下有今天这排场,是因为当今圣上吗?那你可真是大错特错,不是圣上继位长公主才这般荣耀的,是长公主亲近圣上,当年的三皇子,如今的圣上才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把龙椅上。”
房止盈是个单纯幼稚的小姑娘,十分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可是长公主殿下,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个公主罢了,最大的利用价值不就是和亲或者笼络大臣吗?怎么还能确定皇位呢?”
也许是觉得自己比家里面其他只爱女工刺绣的姐妹多看了几本书,房止兰和姐妹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带着几分优越感。
“你可真是孤陋寡闻,长公主殿下可不比旁的了公主,她可是由高祖皇帝亲自教养长大的,她学的可不是那些什么女则女训。若端云公主为男子,哪里还有先帝和当今圣上的事?更何况,高祖皇帝驾崩之后,她就是高祖皇帝唯一的嫡出子嗣,太皇太后唯一的亲生骨肉。她身边的天罡地煞,都是高祖亲自挑选出来,以一敌百的人物。”
一说起天罡地煞,房止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乐令仪身后挺拔如松的处安,平心而论,处安的容貌不算出类拔萃,但她身上那种被鲜血浸染的气质,绝不是那些寻常的酒囊饭袋的贵公子可比。想到这,房止兰这种眼高于顶的都不由得红了脸,指着处安的方向对妹妹说:
“看见这位大人了吗?那是天罡地煞二十人之首,长公主殿下亲兵的统领,他的武功是九州第一高手朔雪亲自传授的,是征西大将军程度的干儿子。”
房止兰看着处安心驰神往的模样引起了乐令仪的注意,她回头看了一眼出落得愈发英俊冷冽的处安,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处安对红袖的情分她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依红袖的身份,即便是给处安做个妾,都是不够格的。原本她是最不注重这些门第家室的,可处安虽然是她的人,可是毕竟也是程伯伯的义子。听程伯伯说,他一早就为处安物色好了未来的正妻,按照程伯伯的性子,定然是看不上私生女出生的红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