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销部编辑室。
几个剪辑师在调整昨天言伊几人采集的录像。
韩季云不知何时站在玻璃门外,正看到屏幕上一段采访。
“可以放心把家门钥匙交给他……”
镜头里,女孩目光清澈,却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亲切自然到没有一点距离感,让人忘了和她隔着层层虚构的屏幕。仿佛,她就在眼前,就站在风雪漫天里的一棵梅树下,不管多累多疲惫的旅客远远看一眼,也忘了舟车劳顿。
这双眼睛,韩季云还记得第一次在相片里看到时的感觉,是那种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给人带来慰藉的感觉,即使她自己处境艰难。
“部长!”一名剪辑师不知他何时在自己身后,刚打了半个哈欠又憋了回去。
韩季云回过神来,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上的女孩,语气和善却不容置喙道:
“只留这一条。”
剪辑师满脸诧异,和旁边的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连忙应是。
言伊还在发愁怎么应付这个难缠的家伙。为什么自己酒量一点没见长,胆子越来越大了。
“言伊昨天你几点回来的?我下午等到下班,也没见你。”大川一脸倦容出现在。
“她去我家了。”苏久察凑过来抢先答道。
这个嘴欠的家伙,言伊暗骂,连忙和大川解释。
“你,你去他家加班吗?知道你拼命可也得分场合,这要是别人知道,会给小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大川语重心长的说道,又想起有次临时改方案设计,言伊家里没网,愣是在她家楼下的便利店蹭网到了天亮,要不是他去便利店取的资料,都不知道这事。
言伊愣了片刻。
大川的话怎么听怎么像自己家的猪,闯进了别人家的菜园子,不过这样省的误会。
“呵呵,嗯!”言伊干笑一声,大川可真是和自己一个出厂设置。
苏久察在一旁,忍住不笑,顺便躲开了言伊踢过来的两脚。
大川似是有什么心事,未多说什么,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平日里言伊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大川了,她知道大川是个直肠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看这架势,估计昨天有什么事了。
“大川,昨天录得怎么样?”言伊试探的问道。
“哎,昨天本来采访的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去了个厕所,回来发现采访的内容全没了,害得欣雅白忙活了半天。”大川自责道。
“这都是小事,再录就好了。”言伊安慰。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采访的地方正巧看见工程二部的主任也在那,欣雅不想再那拍了,就换了别处。”
“他去了,然后呢?”苏久察皱眉。
“他好像和什么人见面,远远的也没看清楚。”大川皱眉努力回忆着。
“重新拍而已,没什么事,别太在意。”
言伊知道,这是大川自责没看好设备,让欣雅返工了。
“可她现在还没来,估计是昨天累坏了。”大川一想到欣雅,更加懊恼。
苏久察眼神如深潭一般,心想,也许是因为拍到了工程二部主任见了什么人,所以映像才被人给删了。宁欣雅,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打扰一下几位,请问谁有时间可以打扫一下设备室?今天人员调配不过来。”一位年轻的女职员过来问道。
言伊记得这是第一天来营销部带她们的接待,今天她换了另外一套鲜亮却不浮夸的桔色套装,衬的她皮肤越发白皙。
“我去!”言伊主动请缨,没有丝毫犹豫。
她还记得上次去设备室领摄像机时,发现旁边就是档案室,机会难得正好可以去打探一下。
站在一旁的苏久察早已猜出言伊所想,深知她的水平,掀不起什么波澜,就由她去了。
言伊进了设备室后,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冲动了,这里设备一个比一个重,挨个擦完都需要半天时间了,哪还能腾出时间去研究旁边的档案室。
穿橘色套装的美女,还是那么礼貌周到,交代了言伊几句后,便自行离开了。
一开始言伊还认真打扫,可仔细听了半天也在没什么动静,便探出头来,假装擦洗起档案室来。
档案室的电子门需要输入密码,这对精通电子器件的言伊来说,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设置密码的人为了加强难度,启用了两重密文,正好对上了言伊的开锁技术的应用范围,三下五除二,门便打开了。
原来这里就是档案室,这里除了书架上摆满一排排整齐的资料外,还有专门的行李箱放着给各个合作企业的“好处费”,有的箱子里放的字画,有的放的名烟名酒,箱子有大有小,品类也各不相同,言伊想,估计是看合作伙伴的口味,对症下药吧!
言伊感叹道,看来营销部也腐化至极呀。
不过营销部本就不同于其他部门,经费有一部分就是为了联络各企业感情布局应酬用的,不用领导批就可以直接启用,不仅财大气粗还理直气壮,总说卖东西的三分看质量,七分靠销售,好像企业的钱都是他们挣的一样,平日看不起技术部门也是常有的事。
言伊翻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打开一看,竟然是晚唐的青花瓷玉器,一边摸一遍自言自语道,如果卖了估计够自己花一辈子了。
正想着,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直奔档案室来。
言伊大惊,寻了半天没什么能躲避的地方,情急之下,把青花瓷器拿出来摆在角落,自己钻进了行李箱。
档案室门开了,两个人一同进来。
“是这箱子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昨天刚检查过,韩部长说搬的时候精心点,别碰坏了。”
听声音是开会那天韩部长身边的秘书。
随着中年男人把行李箱凌空抬起,言伊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成青花瓷瓶了。
这一路上行李箱连拉带抬,好像下了电梯,又进了一辆车的后备箱,言伊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随机应变,找机会逃走了。
韩季云下楼,刚才的中年男人给他打来了车门,眼帘低垂道:“按您吩咐的,一切都准备妥了。”
韩季云面无表情,冷冷道:“开车”
车子向城外的会所驶去。
等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停稳后,言伊只觉天昏地暗,胃里七荤八素,再不找机会逃走就先晕死过去了。
“韩部长,把东西放哪里?”中年男人问。
“先放在贵宾室。”韩季云略微思索后,又加一句,“把东西看好。”
箱子里的言伊,顿时像卡在了运行的过山车一样,下不来出不去,现在她只盼这位司机师傅能打个瞌睡,好让她有溜走的机会。言伊张了张干瘪的嘴,似有几处裂纹,嘴唇上的皮也干的一块块打起卷来,溜走不溜走的先不说,能出去喝口水也行呀。
远在几十公里外的苏久察,坐在工程二部的前台接待处,轻轻押了一口微凉的茶,似乎是茶泡的久的原因,苦味稍微浓了一些,他涩涩的微撇了下嘴,当即表示决不喝第二口。忽然他警觉的眉峰微挑,目光变得凌厉,只见远处二部主任慌慌张张的出了门。